何田田摇了摇头:“我还顶得住,先给你们看看伤。”
施复生道:“我们都已经包扎过了,应该没有大碍,只有苏兄伤口深些,何医生若是还有精力,就给他看看罢。”
何田田点点头,先带他们进去看了一下施霞飞,施霞飞从受伤起到现在,就一直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施复生看到她胸前裹着的厚厚纱布,到底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苏景云拍拍他的肩膀,眸色亦是黯然。
何田田给施复生交代了一下照顾施霞飞的注意事项,小声地问苏景云:“殿下伤在哪儿?我给您瞧瞧?”
苏景云微微点头,带着她去了隔壁的屋子。
他的手下,多得是有眼力劲的人,很快把医药箱和热水都送了来。
何田田洗过手,消了毒,问道:“伤在哪儿?”
苏景云不答,却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何田田轻声答着,虽然极力掩饰,依旧露出浓浓的疲态来。其实她年纪轻,熬一宿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苏景云手上略一使力,把她拉入怀中,环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刚才吓着了罢?”
何田田摇了摇头:“我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让几个刺客吓着。”她双手抵住苏景云的胸膛,把他推开:“到底伤在哪儿,赶紧让我看看。”
苏景云道:“没什么大伤,只是左边的胳膊暂时没法使力。”
“我看看。”何田田说着,把他推到墙边坐下,解开了他的衣裳。
他的外袍已经换过,还算是干净,中衣的袖子上却是血迹斑斑,从肩膀一路向下,延伸到了袖口。何田田不敢贸然袖子剪开了。伤口深且长,血肉森森地翻着,模糊一片,何田田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这不是让剑划的么?怎么都绞烂了?”
苏景云笑着揉她的头发:“不愧是医生,眼力不俗,伤我的那个刺客,的确是拿剑绞了一下。”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何田田躲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施复生先前给苏景云包扎伤口的时候,未敷草药,这让她省了不少事儿,清洗伤口,缝合,上药,裹上纱布,便算完事儿。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她的目光,沉静如水,苏景云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以你的专业角度看,本王的伤势如何?”
何田田让人送了件干净的中衣进来,帮他穿好,顺口回答他:“轻伤。”
“只是轻伤?那你哭什么?”苏景云配合着她,把双臂展开,好让她穿袍子。
废话,他是她的男人,他受了伤,她能不哭吗?那叫心疼,心疼!不懂吗?何田田又瞪了他一眼,给他扣上了领口的翡翠扣子。
苏景云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累了一宿,去睡会儿罢。”
何田田点点头:“你去看看九公主吧,她是为了救你,才伤成那样的。”
苏景云握着她手的力度,隐隐就大了几分:“她伤势如何?”
何田田沉默了一下:“不容乐观,很可能……很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了,也多半是回光返照……”
苏景云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虎口,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良久方道:“去睡罢,若是冷,就喊我。”
何田田点点头,走去墙边,脱鞋上床,和衣钻进了被窝。
她用被子遮住脸,透过缝隙朝外看,就见苏景云身形萧索,慢慢地坐到椅子上,用手捏住了眉心。从她的这个角度,看不清苏景云脸上的太多表情,只能瞥见他紧抿的唇角,绷得像是一条直线。
她看着看着,心头有许多种情绪一起翻涌上来,眼角润润的。
苏景云习武之人,感觉敏锐,即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何田田的视线,起身朝她走来。
何田田赶紧把被子蒙严实,闭上了眼睛。
“田田。”苏景云坐到床沿上,并没有去扯她的被子,“生气了?”
何田田在被子里摇了摇头。
“本王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苏景云把手从被子的边缘伸进去,轻轻按在了她的胳膊上,“事发突然,京城生变的密报,半夜才到,本王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没为这个生气,就算先前有点气,在看到他伤口的时候,也已经消了。何田田在被窝里绞了一会儿手指,问道:“你失忆前的事情,是不是记起来了?”
因为蒙着被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哭过一般。
苏景云并未否认:“的确记起一些,但不多。”
这个“不多”里头,是不是就包括了施霞飞?罢了,京城局势不明,他们处境艰险,不是争风吃醋,关注儿女情长的时候。
何田田吸了口气,问道:“追杀我们的人,是晋王还是汝阳王?我们还能回京吗?”
“到底是谁追杀我们,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本王早已在京城埋下了精兵强将,只等晋王谋反,便将他一举拿下,只是没想到,汝阳王竟然来搀一脚,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本王再回京收拾残局罢。”苏景云说着说着,愧疚起来,“本王高估了燕国侍卫的能力,没有调兵沿途保护,竟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
“我没受到惊吓。”何田田睁着眼睛,被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我见过的血腥场面,不比你少。”
“今天那刺客的剑,差点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