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盖苏文沉吟,入殿之前那种熟悉的大难临头的感觉再次从心头浮现。
扭头朝正殿的摆设看了看,殿内一切如常,与他出征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为何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咬了咬牙,泉盖苏文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今日这王宫处处透着邪门,早走为妙。
当下泉盖苏文站起身,步履坚定地朝殿门外走去。
一脚刚跨出殿门,刚才那名送酒的宫人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恭敬地问道:“大莫离支大人欲回府么?国主殿下未到,是否需要奴婢通传一声……”
嘴里说着话,宫人的身形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挡在泉盖苏文面前。
泉盖苏文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好,你便去通禀国主一声,我在此处等他。”
宫人朝他笑了笑,行礼后转身便走。
就在此刻,泉盖苏文腰侧的长剑忽然出鞘,一道雪白的银光闪过,那名宫人被刺了个透心凉。
拔出长剑,泉盖苏文在宫人的尸首上擦干了血迹,归剑入鞘,然后扬声喝道:“马上调集两千将士扑向寝殿,将国主高藏拿下!还有,严令宫中任何人不得妄动,违令者斩!排查王宫内一切可疑的人,尤其是高藏新补充入宫的那两百人!”
一边说着话,泉盖苏文一边离开了正殿,走下了石阶,殿外守候的将士立马将泉盖苏文围在正中,几名将领更是贴身护着他,众人的簇拥下,泉盖苏文一步一步朝宫门缓缓走去。
快走到宫门时,忽然平地一声炸响,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无数将士和宫人被气浪掀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接着便是无数沙土黄尘弥漫在四周,整个王宫几乎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鬼蜮,最后便是无数人捂着耳朵,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哭嚎。
泉盖苏文惊骇地回头望去,却见正殿上方,一朵小型的蘑菇云缓缓升腾而起,而刚才正在歌舞升平的王宫正殿,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在殿内唱歌跳舞奏乐的歌舞伎和乐工们,统统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堆弥漫着黄尘和碎屑的残垣焦土。
尽管泉盖苏文离正殿已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了,他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直响,爆炸过后许久,他的听觉仍未恢复过来,而眼前这一幕更令他惊骇,随即便是一阵庆幸和后怕。
如果他在正殿中晚走一刻,此时他的下场,恐怕只能用“灰飞烟灭”来形容了吧?
很快,泉盖苏文的脸上浮起了极度的怒容。
高藏!他竟敢行刺!是谁给他的胆气?
转念再想到刚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与斥候探子禀报的唐军那件神秘的攻城火器极为类似,将两者联系起来,泉盖苏文瞬间想通了。
“哈哈,好!高句丽祖宗保佑,咱们出了一个勾结敌国的国主,好狠毒的心!”
泉盖苏文怒极反笑,王宫外,听到爆炸声响的将士们如决堤一般源源不断涌进宫门。
身边保护他的将士越来越多,泉盖苏文越来越有底气,整座王宫都无法信任了,他决定大开杀戒。
“调五千人进去,王宫范围内,见人就杀,所有宫人,宫女,禁卫,全部处死!高藏的嫔妃和子女也全部处死!若见着高藏了,务必将他活擒,带来见我!”泉盖苏文断然下令。
五千人遵令,举起兵器刚准备杀入王宫,忽然有人指着正殿方向,惊道:“看那里!有个人走来了!”
泉盖苏文凝目望去,却见正殿残垣上,朦胧的黄尘中,高藏穿戴暗黄色冠冕,一步一步宫门方向走来,他的身后空空荡荡,并无一人跟随,走道正殿前的石阶边时,高藏忽然停下了脚步。
“泉盖苏文,你竟然没被炸死?”高藏的声音远远飘来。
泉盖苏文冷笑:“天命不该绝,夫复奈何?”
高藏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对泉盖苏文的存活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泉盖苏文,你当了这些年的权臣,高句丽军政大权尽握一手,连我这个国主都不得不仰你的鼻息而苟活,风光了这些年,也该满足了,如今,到了还政于君的时候了。”
泉盖苏文哈哈大笑:“你算个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国主么?别忘了,你这个国主当年还是我亲自将你扶上去的,登位那日,你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这些年过去,你胆子倒是越养越肥,胆敢对我行刺了,哈哈,高藏,你要记住,我能亲手将你扶上去,也能亲手将你踩死,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只可怜的蝼蚁而已!”
高藏冷笑:“不过是侥幸逃了一场劫数罢了,你以为从此能够高枕无忧了?”
泉盖苏文笑声渐敛,眼中涌现浓浓的杀机:“高藏,你身为高句丽国主,竟与敌国私通,那些埋在正殿的火器,便是唐军给你的吧?他们要除去我这个敌人,转而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掌握军政大权,唐国皇帝倒是打的好主意!”
高藏冷冷道:“高句丽因你当权,不得不与唐国敌对,这些年因你把持权柄,搜括民脂,弄得举国民不聊生,更是因为你桀骜不臣,我们不得不起兵抗击唐国的进犯,导致将士伤亡,生灵涂炭,泉盖苏文,你不配掌握这么大的权力,你只是个庸夫,没有资格治理这个国家,所以今日,你便将权力交还给我吧,我带高句丽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泉盖苏文大怒,高藏的话恰好刺中了他的软肋,高句丽这些年在他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