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保定府,缘何直隶各地方未见供奉?”
听太后一问,袁世凯登时心中打了个突。【..】作为名不副实的直隶总督,他自是清楚国师早已定下规矩,一应公差皆需自带水、粮,若不足,可平价购买,交差报销,不得骚扰地方。久而久之,直隶各地自是成习。
而太后、皇上一行,自陕而晋,历经地方官员皆加倍巴结,毕竟内地时局太平,加上国师新政,一些商人手中也着实有钱,虽有不情愿者,也难抵官府威压。是以一路行来,供奉颇丰,自己与麾下将士也多少捞了一笔。但行至直隶,登时冷清,太后是以立时察觉。
但若直言此节,不知有无挑拨国师与太后关系嫌疑?袁世凯好生为难,想了一想,方才道:“或是国师怕地方官员惊扰了太后……”
慈禧双目一翻,仿佛两道精光盯住袁世凯,冷冷地道:“据闻国师有令,杜绝一切迎来送往,你身为地方大员,不知是否听闻过?”
袁世凯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他万未料到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妇足不出户,居然心下如此明白,当下忙跪倒谢罪道:“臣听闻过……”
恰在此时,一骑飞至,却刚好给袁世凯解了围,只见骑手滚鞍下马,跪倒道:“庆亲王奕率部迎驾。”
保定府,慈禧行宫。
太后入驻后便一直脸色阴沉,膳食先后换了几桌均被慈禧一一挥手撤下,这下,就连李莲英心中也没了底。
奕与袁世凯却大致心中明白国师不但未亲自出迎,就连慈禧驻跸之后也未前来见驾,仅是遣人代为问候,虽也有些许供奉,然与其余各地相比却是简之又简,如此轻慢当然使得太后不满。
袁世凯只道国师有意如此,但自进城之后,行宫防务便全部由华军中央警卫司其职,自己有理由不在太后身边,自是不必去搅在其中;而奕却知鹏实是有要事缠身,但他久经官场,早已将装聋作哑的手段历练得炉火纯青,是以也不言语,如此一来,只是苦了这些太后身边的下人。
李莲英使尽了浑身解数,仍不得使太后颜面“阴霾转晴”,正自满头大汗间,忽闻内侍通禀:“国师爷到”
诸人如逢救星,李莲英看了太后一眼,小心道:“容老奴出迎可好。”见太后无话,便迎出门外,小声谓鹏道:“太后不肯用膳。”
鹏眉头一皱,旋即松开,道:“可进呈小米粥并保定特产酱菜,本国师先行去见太后。”
“这……”李莲英一怔,万未料到国师爷给的膳食谱更是简至极点!刚想说话,却见鹏已然进了屋。
一别数年,终又相见,鹏心中也不禁感慨。
尽管慈禧威压依旧,然毕竟年已七旬,喘息与轻咳此起彼伏,在这一瞬间,鹏的脑海中浮现出风烛残年这几个字。
圜丘坛祭天之时,只觉天威难测;颐和园吐露天机之际,又感凌厉寒意;朝堂论政,更显老练果决。俱往矣,眼前唯见衰老妇人。
慈禧心中又是别有一番意境。
这个几番扭转乾坤的国师终究已然成为擎天之柱,完成自己想为而未能为之诸事,抵御外敌,拓地方圆数百万里,便是圣祖也只怕要甘拜下风。然而,这天下以后还能姓爱新觉罗么?
“万寿山巅,得聆国师吐露天机,今日一见又不知何时见面,本宫已是古稀之人,却不知大清与本宫气数如何?”
鹏道:“得闻天机实非幸事,即便以太后之尊也难保引发天怒。”
慈禧一阵轻咳,道:“先前国师有言,与本宫气运相合足以挽救大清气数,而今外战屡胜,大清气数可有变化?”
鹏叹口气道:“若太后健在,加之本国师气运,自是可延续大清气数。”
慈禧忽然一阵惶急鹏此言乍闻之,虽是大清气数尚存,然深意却是务须太后健在!而自己毕竟已年过七旬,究竟还有几年春秋?而一旦自己大行之后便即改元换朝,自己又有何面目见地下之列祖列宗?
慈禧刚想说话,却又气喘,两名宫女忙上前扶住,鹏便起身道:“太后一路劳顿,请太后进膳后早些休息,本国师尚有急务在身,这便先行告退,待明日再来见驾。”
望鹏远去,慈禧心潮兀自不定,还是李莲英进来小心地道:“国师临行吩咐,务必让太后进膳,且膳食也系国师特备,太后可要……”
慈禧心中犹在烦闷,正待拒绝,却见李莲英扑通跪倒,声泪俱下:“主子可要保重身体,若再不进点膳食,奴才们可是万死莫赎。”
慈禧心念一动,却忽然想到了鹏临行“若太后健在,加之本国师气运,自是可延续大清气数”之言,闭目沉思片刻,便道:“传膳吧。”
粥香扑鼻,酱菜飘香。慈禧居然进得颇为受用,忽然道:“此酱菜既由国师所荐,便由本宫赐名为太平菜。”
“太平菜?”鹏微微一笑,此名足见慈禧心意,鹏自然明了,二次会面便较初次另有不同。
慈禧先称赞鹏乃再造玄黄之人,随即便道:“皇上自幼体弱,更兼此番颠沛流离,虽值盛年却一直无后,本宫意欲在近支中择一王储,不知国师可有建议。”
此言一则因鹏实有掌控乾坤之力,是以不得不问之,二则却有试探之意,听听这个国师究竟有无干涉之野心。鹏穿越多年,往来多官场翘楚,自是深谙话中深意。
鹏一笑道:“庚子之言可再提。”
慈禧一怔,随即会意庚子年慈禧欲立大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