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边吃边说:“你怎么跑到泰国去做生意了?”
我笑着说:“我有个远房表哥也在泰国做生意,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可能接触佛牌这个行业。”
护士站里还有两名男护工,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显然是护士学校刚分配来的。吃饭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医院看不到女护士。而都是男的。
那两名男护工抬头看着堂姐,她没回答我的话,我心想肯定有什么隐情,堂姐把饭勺扔在饭盒盖上,看来是没什么食欲。这时一名大概四十来岁的女护士走进护士站,对堂姐手续已经办完,明天就不用来了。堂姐站起来,和那女护士抱了抱:“都六七年了,说走就走,整个医院的女护士就剩我自己,我这个护士长成光杆司令啦!”
那女护士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实在是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非活活----”她话还没说完,堂姐举手示意她别说了,女护士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去里屋换了衣服,出来和我们告别,离开护士站。
堂姐表情很复杂:“她是咱医院最后一个女护士,今天也办完辞职手续,明天就不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堂姐站起来,让两名男护工认真留守。她和我出了护士站,顺楼梯往上走,边走边说:“咱医院半年以前食堂顿顿都有肉吃,现在可好,天天吃菜花!”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堂姐反问我:“你在泰国干了一年多佛牌生意?佛牌我不太懂,只听人说那东西有法力,你在泰国认识那种法师之类的人吗?”
我说:“当然认识,不然哪来的佛牌。”
堂姐又问:“那些人会捉鬼吗?”
我笑了:“又不是道士,怎么捉鬼。”
堂姐很沮丧。我说:“中国人叫捉鬼,在东南亚叫作法事。用处是帮人驱赶阴灵、超度魂魄,道理都差不多吧。”亚大节亡。
“真的啊?”堂姐眼睛放光。我说当然是真的,那些佛牌和古曼童里都有鬼魂常驻,这样的才有法力和效果。堂姐有点儿激动:“等一会儿见了王院长,你得好好给他讲讲。”
一听说要见院长。我心里打鼓,到底是什么事?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脸上贴着一大块膏药,表情很沮丧。堂姐说:“这是我弟弟,有路子能解决咱医院的那种事。”
刚说完,就见王院长把手一挥:“别折腾了,找那么多仙家和看事的,有啥用?上个月李大夫找的那个看事的,还说是他老舅呢,结果狗屁亲戚也没有,全都是在忽悠我!”
堂姐不高兴地说:“王院长,他叫田七,是我老叔的儿子,跟我同姓,你说是不是我弟弟?”
“啊?还真是?”王院长坐直身体,“田护士长,怎么。他真是你家亲戚?”
堂姐点了点头,王院长又沮丧地靠在椅背上,“是也没用,估计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效果。之前托人去黑龙江和吉林找了多少仙家、看事的,还有庙里的高僧道士,都没解决,说到底,都他妈是被那个泰国人给害的!”
我愣住了,女护士辞职和泰国人有什么关系?坐在沙发上,堂姐开始给我讲发生在医院里的事。
这家医院是私营的,开了有六七年,别看规模小,但因为院长管理有方,科室很全,收费也不贵,所以效益还不错。在所有科室中,效益最好的要属妇科,一方面是给孕妇建档供不应求(全中国哪家医院都是),另一方面就是做人工流产手术的收益。
中国法律并不禁止堕胎,再加上社会越来越开放,而人们无信仰无敬畏,对生命和爱情都无所谓,很多女人把怀孕打胎当成家常便饭,甚至有女孩连打几次十几次胎的。而引产的也不少,有的是检查出胎儿有问题,有的是孕妇用了抗生素,更多的是偷偷在外面照了b超发现是女婴,孩子父亲或爷奶坚决不要,于是去医院做引产,以后再生男孩。
国家对引产是有规定的,三个月以上必须去市保健院做手术,还要开证明,私立医院则不允许做引产手术。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个地区总有那么几家私立医院可以做这类手术,我堂姐所在的医院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孕妇还没办准生证,那就更方便了,证明都不用开。
公立医院的收费标准都统一,而私营医院不同,随便定价,但私营医院之间的竞争很激烈,王院长忍痛打广告把堕胎的手术费降低三成,这样就便宜得多了。再加上从大医院挖来的两名妇产科大夫坐镇,再加上医院附近有好几所大学,现在的大学生们都开放,也不把怀孕当回事,一来二去,到这家医院做人流手术的女性越来越多。
不到两年,这家医院接治的人流和引产患者越来越多,最火的时候不得不开设夜晚手术室,三天就做了几十例人流和引产手术,怀孕的女人把队都排到走廊了,几个医生和护士白天晚上连轴转,差点没累吐血。
按正常标准,医院做人流手术的净利润是三成左右,也就是说,这家医院做人流手术是不赚钱的。无利不起早,没钱赚的买卖肯定不舒服,王院长看到本医院的名气已经打响,就准备提高人流手术价格,虽然这样做会流失一大批患者,但不赚钱的生意实在做不下去。
半年多前,王院长去泰国参加一个国际医疗学术研讨会,在会上结识了一个泰国人,名字很长,他只记得最后的发音是“纳瓦”。纳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