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灏烈,我赢了!”
六个字,如同一句魔咒,重重地敲在潘灏烈心上,如被针扎,心猛地踌躇,看着台上和自己有着相似面容的男人,眼底涌起一丝热气。
三年前,潘灏然就是用这种散漫而骄傲眼神看着惨败的他,那个时候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被头顶的热浪炙烤着,心却如坠冰窖,手指紧紧抠着地面,指甲已经拗断了,指尖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只在心底默默发誓,绝对不要再输给这个人!
拼命苦练,他做到了,将骄傲的天才潘灏然狠狠踩在脚下,看他狼狈却不肯服输的倔强模样,第一次扬眉吐气!
但他无法开心,因为潘灏然已经没有了天才的光环,而是一个无法继续修炼的废物,不过两年,他终于重新爬起来,却一种人无法想象的成长速度,狠狠甩了那些曾经肆意嘲笑他的人。
潘灏烈摔在地上,骨骼都摔得错位了,五脏六腑都被搅入痛苦的漩涡,他吭都没有吭一声,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天空,纯净的蓝色像是被细细洗刷过,倒映在他空洞的眸子里。
林雨诗怔了两秒,忽然发疯一般拨开人群,冲到潘灏烈身边,半跪在他身边,一时手足无措。
“烈,你怎么样了?”骄傲如她,从不肯将目光放在弱者身上,甚至和她青梅竹马的潘灏烈也未必能获得多少青睐,她却在他战败之际,狼狈不堪之时,第一个冲到了他身边。
潘灏烈望着她发白的脸,眸光忽然聚拢了,他慢慢坐起来,眼底的热气越发灼热,他微微敛眉,攒出一个不算明朗的笑,清浅淡然,却是他冰山脸上最为温柔的表情。
“雨诗,我没事!”他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眼神也仿佛能沁出水,发带断了,桀骜的长发散乱地披着,虽然沾着灰,甚至有些狼狈,却减不去他的分毫清贵。
他抬头看着已经转身下台的潘灏然,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清亮,并无半分阴鸷,声音朗朗,“潘灏然,有朝一日,这份屈辱,我将加倍奉还!”
潘灏然身形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林雨诗扶着潘灏烈回到休息区,潘灏远嘲讽的声音随之而来,“输得这么难看,真是丢人!”
潘灏烈眸光微暗,站在一边不曾说话,却攥紧了拳头,暗自发誓下次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林雨诗却听不下去了,反驳得快准狠,“你曾经输得更难看!”
“你!”潘灏远面色一白,眼里聚起雾气,朦胧看不真切,却是动了真怒。
“够了!”
潘玄漓的声音很低很沙哑,但是足够威严,二人瞬间就噤声,空气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了好几度,他坐在暗色紫檀木椅上,一手撑着额头,脸色白得不正常,像是常年没有见过阳光,说完一句话,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肩膀抖得厉害,但也没能让他苍白的脸多出一些血色。
深紫色华服簇拥在他身上,金线滚边,缭绕云纹蔓延至肩头,袖口处有一朵式样很别致的花,却不是潘家的族徽——蔷薇。
这样深邃的紫使他看起来有些邪魅,饶是如此,与生俱来的贵气已经根植到骨子里,永远无法忽视。
潘灏远在外人面前,不论有多么傲,在他父亲面前,都温顺得像一只猫,眼底写着畏惧,眷恋,还有崇敬,不算伟岸的身躯给他们遮风挡雨多年,如今,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说两句话就咳个不停,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潘灏烈迅速翻出他的药,潘灏远则是乖乖送上温水,林雨诗也放下大小姐的架子拍着他的背用以顺气。
许欢颜怔怔地看着虚弱得不像话的潘玄漓,眸光掠过一抹疑惑,“林墨宸,他到底是怎么了?咳得这么厉害,可我感觉不到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林墨宸没有说话,路过的潘灏然却脩然变色,诚然叹道:“你还是不要在我家谈论这个话题了!”
潘灏然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紫色身影上,骤然变得幽深,甚至是悲痛,虽然掩藏得深,许欢颜还是看到了,正欲再问,林墨宸却拉住了她,摇头示意。
许欢颜怔了怔,不明就以地点头。
潘灏然恢复修炼的事实早已经传遍了全城,那些曾经肆意欺辱过他的人,被他的实力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从眼前走过,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他走远了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情沉重,眼神复杂,就连议论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潘灏天看到他在擂台上的表现,笑意从眼底漫出,染上眉梢嘴角,俊逸fēng_liú如他,露出这样的笑,不知倾倒多少人。
“今天表现不错!”潘灏轩也由衷感到高兴,潘灏然微微仰头,看着日光中两个风雅不羁的男子,嘴角上扬,这是最疼他的大哥和二哥,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今天终于能一吐心中浊气,将所受的屈辱尽数洗刷。
家主潘玹宇端坐于高台上,湛蓝的袍子簇拥在他身上,金色的蔷薇绣的华丽而大气,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玉冠裹着发髻,缀着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这样简单到极致的装扮,倒也少了些浪荡,多了几分成熟以及作为一个家主应该拥有的担当与睿智。
他看着台下自己三个儿子,风华正茂,少年意气,在一点点进步,变得比以前更加优秀,更加坚毅,尤其是潘灏然,经历过从顶峰跌落谷底的巨大失落,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度爬起来,眼神依然骄傲,却多了一种被细细打磨过的锋利,隐忍而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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