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句诛心,字字剜人,叶蓁悲伤至绝望,笑得肆意张狂,仿佛一个疯妇,全无往日清冷气质,围观的人多有诧异,随之而来的却是怜悯与鄙夷。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做这么多难堪的事,值得么?
说好听了叫痴心一片,说难听了那就是犯贱,但感情之事,本就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所有矜持、骄傲甚至尊严,为他低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看到他们鄙夷或怜悯的目光,叶蓁也浑不在意,理顺了被风吹乱的发丝,眉眼攒出一朵笑,媚眼如丝,叫陆九云发怔。
“你拦不住我的!”
她如春日里的一阵风,悄无声息地从身边掠过,闻着扑面而来的淡香,陆九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抓不住。
许欢颜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叶蓁剑指玉竹心口,见她来了,一闪而过的诧异之后,竟然是得逞的笑,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剑贯穿了玉竹的心口,温热的心头血喷涌而出,落在她指尖绽开妖冶的曼陀罗。
她樱粉色的薄唇微微弯起,笑得有些邪气瘆人。
玉竹怔怔地看着失魂落魄的紫色身影,心口巨疼将她的神智、灵魂一起搅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剑从身体里抽离,比雪还冷的剑光带起一串血花,洒在她脸上,竟然是热的。
“玉竹!”许欢颜冲到她身边,浮起玉竹发软的身体,看着她胸口汨汨涌出的鲜血在肩头、腰间蜿蜒出艳丽的曼珠沙华,死亡和不详的气息弥漫开来。
玉竹抬手抚过许欢颜发白的脸,慢慢弯起嘴角,像是平日里说悄悄话,“欢颜,你来了呀?”
“我来了!”她抓住玉竹的手,无限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叶蓁,为什么要让她领舞,为什么要甘愿留在地牢,她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偏偏每做的一个选择都是将她最好的姐妹推进了死亡深渊。
“记得爱自己呀,不要像我!”玉竹笑着,眼中的泪水也在往下淌,涣散的眸光越过许欢颜的肩膀,看着已经转头的身影,虽然苍白震惊,但依旧容颜无双,是她最爱的少年,惊艳了岁月的俊美少年。
玉竹勉力攒出一个与平日里无二的浅淡温笑,恍如他们的初见,桃花树下,少年的眼波流转,比三月的灼灼桃花还要慑人,明知少年眼中是那树下天真浪漫的少女,她还是不可遏制地动了心,他说:“真好。”
“真好!”死前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真好!
玉竹眸间最后一丝光也散去,沉入一片黑暗中,只能说得上清秀的脸孔之上,笑意温软如春末飞舞的柳絮,轻柔地拂过每一个人心间。
白衫如雪,却成了艳冷血衣,仿若万里红梅连绵盛开,白色反倒成了点缀。
叶蓁犹自笑得天真,掏出绢帕擦去指尖的血迹,反复拭着剑身,剑槽里也被擦得锃亮,指尖一松,白绢悠悠飘落,被风吹得满地跑,一起跌落的还有叶蓁嘲讽的话。
“这都是你自找的!”
许欢颜只觉自己一颗心瞬间崩裂,碎成了好几块,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抽走了最后一丝理智。
她抬头时,眸间一派血红,浑身散佚着骇人的杀气。
“叶蓁,纳命来!”
“呵,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叶蓁冷笑,眸色如初,精致的脸孔上掠过一丝轻蔑。
陆九云却发现了异常,许欢颜看似冲动易怒,但从未有杀气如此强盛的时候,那就说明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看了一眼叶蓁,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拦住了许欢颜。
“让开。”许欢颜眸间的红光锁定了陆九云,那张风华无限的脸和陌生人无异。
陆九云远山旖旎的眸光黯淡下去,却坚定不移。
“那就滚吧!”许欢颜往前走了一步,似乎风轻云淡,陆九云却感觉空气都凝滞了,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刻骨,冻得他骨头都僵硬了,竟然无法出剑,无法移动分毫。
“敕!”她檀口亲启,眸间血色仿若凝成实质,化成妖光诡谲,整个人身周缭绕着诡异的红气,步步走来,足生红莲,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染血修罗,一呼一吸都让人心生惊惧。
叶蓁干干地咽下一口唾沫,瞳色黯淡,却死死地锁定了许欢颜,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强行抗住她的压力,发出刺耳的嘲弄笑意,“我乃天之骄女,怎么可能被你这等废物吓到?”
“是么?”许欢颜轻笑,慢慢抽出了古剑,受到她杀气渲染,剑身上晦暗难懂的阵法花纹竟然渐渐亮了起来,乍看之下,就好像是无数条红色小蛇盘卷在一起,绰绰约约的红光诡异至极。
叶蓁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膝盖一软,整个人直直地跪了下去,震碎了脚下大理石地砖,她擦去嘴角血色,手捂着心口,努力平复翻涌的血气,慢慢站起来,却显得十分艰难,脸色苍白如鬼。
陆九云瞳孔骤缩,脚底升腾起了阵阵凉气,只看到漫天剑光扑向叶蓁,下意识飞身而上,抬手去挡,佩剑水寒薄如蝉翼,冷如冰雪,化身千万,在许欢颜血红戾气中苦苦支撑。
“你答应过我不杀她的!”陆九云声音颤抖,试图让许欢颜恢复理智。
“呵,我也说过只要她不触犯我的底线,但玉竹死了!”许欢颜一听到这个承诺,更是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白衣染血,彷如问天长剑,苍凉而悲伤的凛凛剑气在天地间激荡,直扣人心。
“玉竹那小姑娘死心塌地地喜欢你,结果却是这样?”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