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来路不明的敌意所为何事?”风红眉梢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手指绕着颊边青丝一绺,有些漫不经心,却又丽得惊人,并没有错过潘云清眼中迅速消散的怨恨。
潘云清装作没看见风红眼中的挑衅和狐疑,笑得慵懒闲散,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她唇角微微扬起,弧度越发地嘲弄,低声呢喃:“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明明想着靠近,却还故作矜持,你以为你的清高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故意顿住,轻蔑而又怜悯的眼神在风红不甚明朗的脸孔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她故作平静的眸子里,晕染开旖旎葳蕤的笑意,只是有些悲凉。
“他心里的那个人,从不曾离开,如今人回来了,自当没有机会。”潘云清若无其事地收回眼风,俏丽的脸孔之上一抹黯然掠过,眸中光芒也黯淡几分,声音低沉而沙哑,“永无翻身可能!”
“真是洒脱啊,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风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想要脱口骂人的冲动,发白的脸孔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陷得更深的那人,怕不是我吧?”
她径直绕过潘云清,扬长而去,似火红裙猎猎飞扬,仿若迎风盛放的花,真是配极了她的名字——风中落红。
潘云清怔了怔,笑容苦涩,“我劝你又何尝不是劝自己?只是若真能听得进去劝也是好的!”
她仰头看着天空,清风将白云裁剪出莫名形状,透过树叶,投下斑驳光影,她忽然想起了与潘灏天的初见,她跟在父亲背后,边打边退,躲避仇家追杀,却还是避免不了死路一条,父亲挡在她跟前,她跌在地上,亲眼看着父亲被一剑贯穿心口,温热的血喷涌而出,将整个天空都染红了,她的脸上、衣服上全都沾染着血色,膝盖早已经跌破了,却感觉不到疼,只是木木地看着,眼泪都掉不下来。
耳边厮杀声音尚未结束,又有一队人马冲了进来,那是潘玹宇带着人前来救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跪坐在父亲尸首旁,好长好长时间,忽然有一块手帕递到跟前来,那个笑容软软的少年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脸上脏了,擦擦!”
她闻到清冷的香气,好似茫茫雪原里红梅盛开,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洗去了,刹那间,悲伤被冲淡些许。
潘云清眼神变幻莫测,翻来覆去不过都是潘灏天笑起来桃花潋滟的眸子,仿若盛着一湖秋水,漂亮得不像话。
她怔怔入了神,似乎当时也是用这种姿态仰望着站在阳光里的俊美少年,那一身白衣缱绻温润,将世间所有苦难离别都挡住,只记得他笑时的模样。
潘云清忽的落了泪,充满不甘心,只道:“十年,我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去仰望你,终于有了并肩而立的机会,难道这也要被剥夺么?”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愿放弃。
许欢颜醒转之际,潘灏天已经守了她两天两夜,寸步不离,衣带渐宽,风红和潘云清轮流劝他去歇一会,也是一声不吭,温软眸光始终凝着昏迷不醒的人,期间也有不长眼的人寻到这附近,声音稍大一些,都会被潘灏天毫不犹豫地轰走,伤势轻重如何他也不管,得罪多少人更是不在乎。
风红瞧着潘灏天越发瘦削英朗的脸,一时怔怔说不出话来,心头充满了酸涩,也突然明白了为何潘云清会生出怨气,也明白了她那一番无厘头的劝说。
许欢颜睁眼时,潘灏天墨色眸子里终于有了颜彩,仿若刹那间星光落入,叫旁人看得很不是滋味。
潘云清淡淡地扫了一眼,很自觉地走了出去,她想自己若是再看下去怕是会忍不住暴走吧?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潘灏天那种能溺死人的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所以才会更加想要得到?以至于快要分不清多年一往无前地追随他、仰望他到底是因为深入骨髓的喜欢还是因为——习惯性想要霸占潘灏天的宠爱。
风红也识趣,虽然很想看看许欢颜得知自己昏迷这段时间所有事情都是假手于潘灏天会是怎么一个表情,但这种看戏似的的心情终究抵不过那种心酸,果断地追随潘云清。
“小灏子?”
许欢颜似是记起了什么,突然从石床上坐起来,本还朦胧的眸光一下子就亮了,闪烁着惊慌失措与恐惧。
“颜儿,我在!”潘灏天只觉自己一颗心被悬在浮云中,飘飘荡荡,怎么都找不到落点,看到许欢颜眸间若隐若现的惊惧,眸色加深了几分,秋水不复,沉着寒光,然看向她时,又软了下来,伸手将她搂入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长发,声音柔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颜儿,不怕,我在!”
许是得到确切的回答,亦或是潘灏天的胸膛让她觉得安心,许欢颜当真不哭不闹了,慌乱的眸光凝定,脸贴着他的心口,轻声道:“还好,你没事!”
潘灏天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一般,低沉的嗓音带着些些嘶哑,在她耳畔浮沉,“我这一次不会让你再离开了,谁都不行!”
“为何要离开?上好的挡箭牌,还是一张长期免费饭票,身边美人不断,平时还能看着养养眼。”许欢颜一缓过神来就开始插科打诨了,自动开启逗比模式。
潘灏天微微眯了眼睛,凝着她夏花般灿烂的笑靥,忽的凑近,鼻尖相对,嘴角挑起一抹肆意的笑,染着些邪气,“颜儿可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