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颜躺在山洞里养了好几天,潘灏天将所有事情都揽了去做,她从此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潘云清和风红自然是心生嫉妒,但对她没有表露出敌意,自然也没多少善意,眼神中多有冷色和鄙夷,倒也相安无事地过着。
趁着身体能活动了,许欢颜很自觉地爬起来,由潘灏天领着去晒太阳,许欢颜侧卧在大石头上,慵懒姿态由她做来浑然天成,说不出的缱绻空灵,温软日光晒得浑身暖洋洋的,她微眯着眼睛,几乎要睡去。
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潘灏天眸光骤冷,自然察觉得到来人身上强硬逼人的杀气。
我不去找你们报仇,自己偏要送上门么?
“颜儿,你现在这晒会太阳,我去去就来!”潘灏天掩好她肩上的狐裘披风,身影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许欢颜洁白的额头微蹙,显得忧心忡忡,终是没有出声挽留。
她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即便抹了药膏,本身也有自愈能力,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斑驳伤痕,怕是消不掉了。
她都快要记不清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多少鲜血,一闭眼,那些绰绰约约的人影就浮上脑海,耳边也是他们尚未完全说出的哀鸣和怨毒的诅咒。
“妖女,你可曾懊悔自己杀了那么多人?”
听得声音中的怨毒,许欢颜霍地坐起来,看着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人,她微微失神,一袭白衣,携着一身风雨而来,散佚出肃冷杀气,深邃的眸子里凶光若隐若现,还有种叫人心碎的哀恸。
这人她见过,只是不记得名字,眸光落在他手中那柄长剑上,“徐泾”二字脱口而出。
“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会记得我这籍籍无名之辈,当真是荣幸啊!”徐泾听她道破自己名字,也是微微愣住,笑意嘲讽而肆意,眼风不善地盯着许欢颜,掀起滔天恨意,仿若熊熊燃烧的怒火欲将其吞噬。
许欢颜抬眸对上徐泾的眼神,只觉那目光幽深无比,藏着深刻的恨意,咬牙切齿,撕心裂肺。
她微微晃了神,心口像是立着一堵墙,说不出的难受,艰难开口,嗓音嘶哑低沉,“你我素日无冤无仇,今日竟要兵戎相见么?”
话音刚落,就听得徐泾放声大笑,笑得苍凉落寞,眸间翻涌着压抑的恨意,他紧紧凝着许欢颜,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许欢颜,你可知你的一番杀戮毁了我弟弟一生,他才二十岁,人生刚刚开始,却在你手中夭折,而你怕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许欢颜不语,也无话可说。
她杀红了眼,根本不受自身心智的控制,纯粹任由心底杀意支配自己,以至于根本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更不用说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是何模样。
“他叫什么?”她嗫嚅了许久,也只干干地说出这几个字,眸间蒙了一层水雾,有些不敢去看徐泾森然的脸孔,那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哀伤,让她忍不住生出歉疚。
“长安,徐长安!”徐泾瞧着她眼中的歉意与水光,心下一震,却硬生生地挪开眸光,出口的话更加森冷:“许欢颜你何必在这假惺惺呢?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不死不休!”
许欢颜却像是没有听到徐泾说的那番话,只愣愣地低喃着长安二字,同她的欢颜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世长安,欢颜一世,都寄托着父母美好愿望,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难以承受之重呢?
“他的一世长安被你生生毁了,我多日追踪,这才寻到你的踪迹,所以出招吧!”徐泾目光冷冷地笼着她,语调更是森然,拇指一挑,剑已经弹出了吞口,刺目冷光明晃晃的落在了许欢颜眸间,她下意识地闭眼,遮住那沉重的哀伤,再睁眼时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徐泾,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无妄丧命?”
“呵,许欢颜,四年的时间,你依旧是单纯的武者,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在数百人的围攻里杀出重围,但我肯定你依旧不会玄气修炼!”他慢慢抽出剑,冰魄如它的名字,气势凛冽如冰雪,嗓音却比冰雪更冷,“四年前我不是你的对手,四年后,可就说不定了!”
他指尖轻抚过剑身,剑槽中赫然绽放一点嫣红,竟是他划破了自己的手,只为今日一战,不惜代价。
纵使阳光照射,也无法散去他一身冷意,果真是恨极了她吧?
许欢颜默默地想着,也拿出了剑,墨发飞舞,更衬得那容颜无双,脸色苍白,唇色也有些惨淡,眸光却异常清冷,只是眼睛深处,分明闪烁着一抹嗜血杀意。
她缓缓抬手按在心口,那里一股狂躁的杀意在翻滚,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禁锢,化成血色长剑将眼前挑衅之人撕裂。
许欢颜蓦地咬紧牙关,深知这股控制不住的杀伐之气是杜恒那老怪物留在她体内的诡异功法造就的,虽说那魔功在关键时刻救过她好几次,但一想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杀人的冲动就浑身震颤。
见她眸间染生无穷的惊惧和狂乱,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光仿若实质,妖魔般即将冲出来,徐泾也是一愣,眼前的许欢颜仿佛变了一个人,依旧是姿容无双,清丽绝伦,但气质已经变了,不再是自九天降落的仙子,更像是堕入地狱的修罗,浑身散佚着嗜血残忍的气息。
丛林中妖风大作,卷得树叶簌簌作响,随风翻涌,这竟然都是因为这个清瘦的女子。
徐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的上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