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偌大的林子里鸟兽逃窜,都是被潘灏天浑身散佚出来的杀气逼的,狼狈离开的人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偶有撞在一起,竟是顾不得大打出手,相互瞪了一眼又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潘灏天眼角扬起一丝笑,邪魅却冷清,杀意重重叠叠,空气如泛着涟漪的湖面,一圈一圈荡了开来,逼得人心口发闷,呼吸很是不顺,即便已经跑出了很远,仍然感觉一种凝滞的血腥在四周飘散,那种像是从地狱带来的肃杀森冷,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一地狼藉荒芜,树木倾倒颓坯,萋萋芳草披靡。

潘云清面色发白,强忍着心头翻涌的血气走上前来,一说话便带着腥甜的味道。

“二哥,你别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拉住潘灏天的袖子,面露乞求之色,闪躲的眸光凝着许欢颜苍白如纸的脸颊,嘴角还沾着乌黑发紫的血迹,安静得再也醒不过来了。

虽说恨不能她死,可真当她死了,潘云清却发现自己根本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歉疚。。

潘灏天眸间星光一同溃散,无边黑夜陷落,却有凛凛寒光散佚。

哐当——一声,他兀地仗剑出鞘,竟是毫不犹豫地挥剑,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地斩落那一节袍角。

依旧是fēng_liú俊美的容颜,眉如墨画,目似晨星,身形儒雅修长,却又冷如磐石,散发出冰冷的威严,叫人无法生出任何反抗之心。

“二哥——”潘云清一个踉跄跌在地上,绯色长裙沾着泥泞和血污,脏得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凄怆而悲伤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却怎么都无法汇成完整的一句话,闪烁的泪光在眼眶里打着转,终于落下,滴滴落在衣襟,晕开一片黯淡。

潘灏天眸色乌黑浓重,仿若干涸的砚台,怎么也化不开,如他的背影,胶着着一层忧伤。

风红看着潘灏天离开的背影怔怔入了神,脚边树旁躺着的徐泾激烈地咳嗽起来,大团大团的血沫子落在衣服上,同他白衣上的血汇成更斑驳的繁花,那双历经沧桑的眸子凝着潘灏天的背影,许欢颜沾满了血污的手从他怀里滑下来,在半空中晃悠,苍白清瘦得不像话,一点也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剑客。。

他瞳孔缩了缩,眼前划过许欢颜飘荡在冷风中的长发,唇角慢慢上扬,头歪向一边,看着头顶被树枝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低声喃喃:“真好!”

风红斜睨了一眼已经断气的徐泾,自然没有错过他临死前眼中飘散的笑意,带着解脱之意,还有些庆幸,她忽的冷笑:“愚蠢!”

她面无表情地抬脚离开,在潘云清身侧站定,迟迟没有说话。

潘云清婆娑泪眼恍恍惚惚,失去了潘灏天的身影,眸光落在了手心紧攥的一截锦袍之上,忽的高声笑了起来,笑得凄怆悲凉。

“你竟是这般对我么?”

她抬眸,声音有两分颤抖地唤着,最后半句却忽的低沉下来,无力哀然,倒让风红也怔了怔。

她咧嘴,笑意越发苦涩,身形不稳,发髻轻摇,束发的簪子从发间晃了出来,墨如鸦羽的发丝登时倾泻而下,垂在肩头腰际,遮住苍白的脸,只听得见她越发歇斯底里的笑声。

“二哥,我的好二哥——”她仰头大笑,墨发飞舞,几分凄凉无助,几分心如死灰,一遍遍唤着潘灏天,语调哽咽,却已经流不出泪来。

风红愣住,莫名地心头也浮起巨大的悲怆,她能体会得到潘云清究竟是以什么心境一遍遍唤着潘灏天的名字,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是会让人崩溃的。

她微微勾唇,蔑然一笑,喃喃道:“许欢颜,你最好是死干净了,不然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事呢!”

————

潘灏天抱紧了许欢颜,木然地走在丛林间,枯叶枝桠打在脸上身上,留下一条条青紫乌痕,他却恍然未觉,神色淡漠,眸光凝冰。

林木渐稀,莽莽苍苍的林海中竟显出一片空地来,镜面似的湖水在群山围绕中仿若一颗掉落人间的明珠,倒映着蓝天白云,岸边芳草萋萋,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大片大片的绯色蜿蜒盘旋,风一吹,漫天飞舞,美如仙境。

许欢颜躺在花海之中,苍白的脸孔之上尚带着干净的笑,潘灏天拭去她嘴角的血迹,便一直怔怔然跪坐于一侧。

“潘灏天,你个混蛋,你把她怎么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充满了腾腾杀气,携卷着愤怒和直逼人心的悲伤,飘零落叶之中,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疾驰而来。

一件胭脂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出一种妖艳魅惑,流转着水一般的光泽,露出一痕胸膛,肌肤无瑕,宛若玉石雕刻而成,流淌出慑人的诱惑。

然,那一双风华无限的眸子却如冰雪凝成,噙着冻人的寒意。

帝释天指尖闪烁着冷光,幻镜化刃,毫不留情地刺向潘灏天的脖子,他没躲,刀尖挑破了皮肤,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渗出来,潘灏天却恍然未觉,眸间依旧黯淡无光。

“你以为你不躲就可以了么?我们的债稍后再算!”帝释天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便蹲下来,眸光骤然温柔,水一般的柔情笼着许欢颜,他目光贪婪地一遍遍勾勒着她的脸孔,淡淡的水光闪烁,他正欲伸手扶起她,行尸走肉般的潘灏天却突然拦住他。

“不准你动她!”

潘灏天漠然的瞳仁里静海沉碧,双眸寸寸陷落,化为凛凛寒光,指尖搭着帝释天的手腕,竟使他动弹不


状态提示:第300章 洗髓花--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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