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颜躺在床上,气息渐渐平稳,但诡异的白骨生肉依旧在循环,让她不太安稳。
潘灏天一见她眉心皱紧,便伸手覆住她额头,干净凉薄的指尖打着转,轻轻揉着。
“颜儿呐,快些醒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你答应过我的,想要尝试我说的一辈子啊!你怎么可以反悔呢?”
潘灏天俯身贴在许欢颜耳际,一遍一遍呢喃:“颜儿。。”
燕流光见状,也没有打扰,眸色如静海沉碧,暗暗的忧伤一闪而过,五年不见,许欢颜已是双十年华,睡颜少了逼人的英气和棱角,多了几分安静和温婉,也同吴婉芯也越发地像了。
记忆重重叠叠,仿佛重合在一起,燕流光有些恍惚,已经不敢再看下去,转身便离开了。
像是印证潘灏天的话,许欢颜还真的醒了。
“师傅!”
许欢颜似是从噩梦中醒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充满了恐惧和悲伤,一睁眼就惊坐起来,手捂着额头,面露痛苦之色,涣散的眸光慢慢凝聚,落在了潘灏天脸上。
“你是谁?”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清澈的瞳仁里滑过火树银花似的亮光,浑身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刺猬,又骤然松了下来,半趴在床上,痛苦而急促的喘着粗气,却依然不忘戒备着潘灏天。
青丝如瀑,自肩头垂下,巴掌大的小脸在发丝间若隐若现,黑亮而倔强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潘灏天听到她的问话,再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戒备,只觉喉头一滞,竟是说不出话来,一颗心仿若沉入没有边际的深渊,呼啸而过的风将其拉扯撕裂。再看她因为痛苦,脸色越发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心又揪了起来。
“颜儿,你怎么了?”
他伸出的手毫无预兆地被许欢颜打开,虚弱至极的小脸迸发出慑人的冷光,叫潘灏天无端端心惊,却装作没看到一般,径直搂住她的腰肢,将其扶了起来,哪怕许欢颜的拳头掌风全都落在他身上,也不吭一声,只认真地凝着她,许欢颜瞥见他眸光中的专注和隐忍的痛苦,心底忽的一缩,讪讪地住了手,也没有力气再打他了。
“颜儿,我是潘灏天。”
潘灏天抱着她,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二人坐在床上,闲聊起来。
“哦,潘灏天!”许欢颜并无半分异样,心安理得地靠着他,神色有些茫然,忽的抬手捂着心口,怔怔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悲伤呢?”
潘灏天微愕,他不曾想过自己留给许欢颜的印记竟然会是悲伤的,他敛下眸子,如香扇半卷的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桃花潋滟的眸光深处沉淀着厚重的哀伤。
下巴抵着许欢颜的头,轻轻摩挲着,低沉的嗓音带着压抑的嘶哑,“颜儿,我是你的夫君,以后都不会让你悲伤了!”
“切!”许欢颜嗤笑一声,忍不住反驳,“你有病吧,我师父呢?”
她正说着,燕流光诸人一同走进来,许欢颜一看到燕流光便挣脱了潘灏天的束缚,赤着脚跳入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贪婪而眷恋地吮吸着燕流光身上清浅的白莲香。
“师傅,你太坏了,怎么可以放个陌生人在我房间里?颜儿这么乖,不能丢下我!”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扒拉着燕流光,大大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眼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我身上好疼啊,是不是又和谁打架了?我记得好多人都拿着兵器要杀我,可是颜儿很厉害的,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师傅吹吹,颜儿马上就不疼了!”
她的话让房间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浮起疑惑之色。
燕流光看了一眼有些发怔的潘灏天,见他点头,也确认自己的猜想。
帝释天却是最为镇定的,洗髓花的后遗症因人而异,许欢颜用过之后记忆出现了混乱,心智倒退了几年,反倒变得乖巧可爱,是真的单纯无害,也让人越发不忍心丢下她。
“颜儿最厉害,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去躺着!”燕流光迅速收敛眸光,摸了摸许欢颜有些乱的长发,看到那双清澈如初的眸子,忽然有些怔忡,这样的日子像极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年,没有安全感的她总喜欢抱着自己,撒娇卖萌,如果真的一直都是七岁的小孩就好了!
燕流光一惊,将这个想法从脑中赶走,看着许欢颜,又忍不住感伤起来,小心地抬起她的手轻轻吹着。
“啊,我的手怎么成这样了?”许欢颜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成了白骨,她撸起袖子,皓腕手臂同样如此,然后几乎是顷刻间,新肉重生,寸寸往上蔓延,皮肤光滑粉嫩宛如新生婴儿。
眼中腾起浓浓的恐惧和慌乱,但窝在燕流光怀里又显得格外安静笃定,仿佛只要有她的师傅在,世间险恶痛苦都无法侵扰她。
“师傅,我会死么?”许欢颜撅着嘴,眸光异常平静,带着鼻音,心情有些低落。
“怎么会呢?现在还会很痛么?”
手指绕着燕流光垂在肩头的一绺长发,白雪似的发丝在指尖莹然如玉,她忽的跳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流光,热意在眼眶里打着转,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师傅,你怎么变成白头发了,我怎么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她捂着脑袋痛苦地倒了下去,靠着燕流光的胸膛,伤心地抽泣起来,“师傅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怎么一夜白了头呢?还是太思念我娘?”
燕流光抱起她,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