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是睡不成了,许欢颜裹着幸免于难的衣服,缩在角落里凑合了一夜,好不容易盼着雨停,已是第二日清晨,迷糊间,听到清扬戏谑的笑声。
“被雨淋的滋味如何?”
她抬眸瞪了一眼清扬,硬着头皮说道:“还不错,你可要来试试?”
“这时候还嘴硬,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能安然活这么大?回去得好好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清扬倚着门,没敢进去,生怕污水沾湿了绣鞋。
许欢颜不可置否地挑眉,不知有多少人说她嘴贱欠扁,也有很多人想要杀她泄愤,最后都失败了,所以事实证明人品还有。
她看了一眼积满雨水的地面,撇撇嘴,若是以前,提气轻功就能出去了,可现在,废人一个,怕脏也得走。
撸起裤子,提着鞋子便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了,粗鲁得如此直接,清扬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也只能摇头叹气,“朽木不可雕也!”
听得她的讽刺,许欢颜浑不在意,悠哉悠哉地吃了早点,很认命地去砍竹子,但到了竹林才发现似乎不用她动手了,因为早已经码好了十余根长短一致的竹子。
“孺子不可教也!”清扬登时涨红了脸,没错,这些是她拿剑逼着那些预行暗算之事的人做的,却被许欢颜拿来调笑,嗔怒道:“你若真想自己动手,我也不勉强。”
“别,我很乐意。”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神马的,对许欢颜来说都不是贬义词,她立马做狗腿状地敲着清扬的肩膀,贱兮兮地说道:“女侠,你辛苦了,我给你捶捶,那些个人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做,你去调教他们是给他们面子。”
清扬很受用,信手一挥,将那一摞竹棍扛在肩上,健步如飞地走了。
许欢颜捂嘴偷笑,“女侠,你真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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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公子,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蓬荜生辉啊。”
琉璃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年轻男子,忽而娇俏一笑,说着极为虚假的客套话。
林墨宸手负在身后,眉心微皱,转身冷冷地凝着琉璃,不复往日温润。
“好好好,你别这眼神看我,以后我都叫你林墨宸。”
听到她的话,林墨宸唇角微弯,无双容颜上流淌着温浅笑意。
琉璃无声冷笑,即便早有预料,依然被他浑身散佚出来的冷气骇到,这个男人越发强势,就像一柄利剑,随时都能出鞘,隐隐待发反倒更能震慑人心,即便是笑着,也减不去他眼底的冷意。
这就是她深爱着的男人,瞳仁里永远没有她的影子,有的只有那个喜怒无常还喜欢胡搅蛮缠的娇俏人影,于来他说,她不过是一颗只是利益相对的棋子。
总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正因为太容易到手,所以才换不来珍稀么?
琉璃微垂下头,悲哀之余又觉讽刺,他两人太像,感情永远屈居利益之下,可真要站在一起,指不定是谁坑谁。
“既然来了那便走走?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哟。”琉璃收拾好心情,抬手拂过眉角,波澜微起,妩媚妖娆,却又现出几分天真明媚。
林墨宸怔了怔,终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他们之间,果真只适合利用,其他的关系实在太违和,即便某些情愫早已在不经意间生成。
碎雨阁的风景极好,即便是冬日,也能看到荣荣盛景,碧树苍天,枝繁叶茂,荆棘丛里偶有几多花倔强地迎风开放,梅花林里,冷清梅香袭来,倒也趣味颇多。
林墨宸勾唇浅笑,也不是第一次见,一年四季,各有千秋,都别具一格,尤其是琉璃这样心气和眼见都极高的人,对这些细节都要求颇严,初次进来的人,定然要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旅游胜地了。
穿过梅林,身上也沾染着清香,荷花池里花已经枯萎,留得残荷听雨声,枯黄的叶上几滴水珠煞是可爱,再往前走,却是一处静谧幽深的竹林。
一路上二人都静默无言,林墨宸却突然停住脚步,一望无际的竹林成海,竟不似冬日应有的萧瑟苍凉,反倒绿意悠悠,凉意袭人,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他四下打望,没有见到任何竹屋村舍,只见竹枝横斜,那笑语近在咫尺。
“这份礼物可还喜欢?”琉璃也看着竹林深处,目光渐渐幽深,唇畔却又一朵温笑绽放流连,越发雅致清柔。
林墨宸双肩轻颤,眸色深了两转,却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只字不言。
身影一晃,清浅白衣好似林间翩跹蝴蝶,咻然消失,人已经入了竹林深处。
许欢颜不想再遭人暗算,终于勤快了一次,不仅修好了破败不堪的竹屋,还给竹林加了点东西,几番改动,碎雨阁内弟子已经进不去,多次恨恨离去倒也少了很多麻烦。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遭到暗算。
一阵冷风携着梅香袭来,她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被人钳住手腕,顺势一带,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传来熟稔又危险的气息。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胆敢调戏姐姐?”许欢颜清喝一声,手脚并用,也没能挣脱这人的禁锢,不由得愤然抬眸,却对上一双清雅透彻的眼睛,瞳仁恍若远山沉碧,凝着一些葳蕤笑意,带着几分沉重和失而复得的欣喜,一点点望入她心底。
“小颜儿,你可还好?”一贯疏离的声线温柔缱绻,些些嘶哑,好似高风掠过枯叶,抖得厉害。
许欢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讶异、欣喜、兴奋、疑惑,各种情绪交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