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许欢颜生了场重病,躺在床上,身体忽冷忽热,意识不清醒,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支离破碎的音节,谁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燕流光听闻她的所作所为,恨不能将她揪起来先打上一顿,可看她这么痛苦,哪还有追究的心思,自然是切脉定症开药,灌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水,她即便处于昏迷状态,依然讨厌喝药,稍微苦一点,就巴巴地全吐了,看得一干人很着急。
半夏没办法,喂她一口药就塞一颗蜜饯在她嘴里,一股脑就吞下去了,他哭笑不得,喝药时老不张嘴,吃蜜饯却是积极的很。
若不是燕流光下了定论,他当真会以为许欢颜是在装病。
帝玉得了消息,竟然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了一眼,所有人都防备着她,很怕她会突然出手伤害许欢颜,她也不在意,只是看到半夏跟哄小孩子似的哄着迷糊不轻的许欢颜,她说了句矫情便走了,来时挥一挥衣袖,去时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淡淡的血腥气,让人的心情无端端阴沉两分。
一大屋子人全都为了许欢颜急得团团转,根本管不了外面诡谲多变的局势,夏津到是来过两次,夏静璇和夏静渊对他的那股子怨气早就消了,三个人说了一会话,言笑晏晏,气氛很哈,但夏津却是带着一肚子火回去了。
原因无他,两个小崽子全都不愿跟他回去,夏静璇有林惊弦倒也罢了,夏静渊也死活不愿意回去,任他两人磨破嘴皮子也不肯回去,犟脾气一上来,他赌气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夏津自然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自己儿子不服管教,他不可能放下面子去求他,更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大发雷霆,也只能交待夏静璇看好他,这才离开。
林子苏跟了出去,将近期的部署安排随口提了两句,算是提醒更多的是威胁,意思是他不要想着许欢颜倒下就耍阴招,夏津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面色更加不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陆青烈倚着门,看林子苏去而复返,看到了他眉间的疲惫和难色,难得没有嘴贱惹他生气,而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他,“师兄,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么?”
“倒也算不上多艰难,之前都是小师妹做这些杂乱的琐事,真的接手才知道这些事情着实太烦。”
刘远风和苏叶这两人不在身边帮衬,账册就够让人头疼,还有从各处传回来的情报,实时记录各处的情况,他需要从情报里筛选出有用的信息传回去做部署,再加上器药宗那只秘密训练的力量和梦城护卫队,他必须全面监控,不能容许任何偏差,否则他们会有大难临头,即便有茯苓和白术帮忙,已然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越发佩服许欢颜的精力,做了这么多事还能整天乐呵呵的。
陆青烈听罢,忍不住咋舌,“原来小师妹要做这么多事?”
林子苏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只需要沾花惹草,坐吃等死么?”
“。。”陆青烈有些委屈,“师兄,我明明没有沾花惹草,最多就是沾了几朵花,哪来的草?”
林子苏嘴角微抽,有些不想理他,怎么可以这么蠢?
他摆摆手,“我懒得和你说,小师妹还睡着,你过来帮我忙。”
“师兄,等小师妹醒来,我一定要告你趁她不在压榨我的劳动力。”陆青烈妖魅一笑,将林子苏说成十恶不赦的吝啬鬼。
林子苏不动声色地反驳,“让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以你的智商也只能做体力劳动,费脑子的事还是由我来做,我怕你一不小心就脑竭而亡。”
“。。”陆青烈咬牙切齿,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边,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狠狠折磨林子苏,以报他贬低他之仇。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林子苏的桌子上堆满了卷宗资料,都快将他的头淹没了,白术和茯苓也一直没停歇,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将各类卷宗分类派发,脚都快离地了。
陆青烈打杂,稍显清闲一点,给他们端茶倒水,又送了一次饭,时间就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他拿着本小人书翻来翻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一个劲地盯着在那运筹帷幄的人,论皮相,林子苏着实算不得上乘,可那种沉静冷定的气质,真是叫人看呆了,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能被吸引。
不知不觉他看得入了神,昏昏欲睡间,感觉有人给他披上了衣服,带着好闻安静的檀香,他睡得更加踏实了。
醒来时,房间里只剩着林子苏还在工作,白术和茯苓都已经去休息,他坐在灯下,翻着这段时间苏叶和刘远风送来的账册,两人都做了详细记载,条理清晰,他看起来并不费力。
陆青烈拿下肩上披着的外袍,感觉脑子有些乱,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起竹签拨了拨灯芯,想要让火光亮一些,林子苏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微冷,“你想做什么?”
他一愣,有些怔忡,林子苏看清了人,眸光软了下来,松开他,说了声谢谢,又开始看账本。
纸张翻过会发出沙沙的声音,陆青烈凝着他被灯光渲染得柔和的侧脸,可以清晰地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被染成浅金色,书页摩擦的声响一直落入心底,脑子里蓦地跳出来一个词,他怔住,越发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会觉得林子苏很好看。
卧槽!
老子喜欢的是女的!
陆青烈迅速收回眸光,骂骂咧咧地冲出去了,忽感觉一股强劲的气势从天边袭来,他抬头看到一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