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最引以为傲的剑法上输给别人,还是输给一个比自己小上两轮的女人。
但不论他信不信,事实就摆在眼前。
许欢颜长剑一抖,星光陨落,雷霆万钧,清冽剑光沐着无限星光,他根本招架不住,看看撑开的剑围终究还是被击溃。
白影飘忽,许欢颜的身影已落到眼前,眼角还带着狡黠飞扬的笑意,却毫不犹豫地将剑送进他的心口。
池墨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忽然就恼恨起来,为什么要中她的激将法,为什么要情敌,为什么要给她时间和苏叶废话,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她。。
无数个为什么涌上脑海,他气得快要站不稳了,不过即便不生气,也站不稳。
许欢颜收剑,挑起一川血色,温热黏湿的液体落在脸上,他抬手摸了摸,浑身颤抖起来,这是他的血啊!
“池墨,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么?”
他盯着眼前娇俏仿若春日繁花的女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错在对自己太自信,你错在没有第一时间解决我,而你最大的错误,”许欢颜顿住,一字一字说得极为认真,“不应该用我在乎的人的性命来威胁我,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会拼了性命杀你!”
池墨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双手握剑才勉强撑住自己没有直接趴下去,涣散的眸光艰难地凝成一股,恶狠狠地瞪着不停刺激她的女人。
池长风想要上前扶他一把,可池墨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忽然发出一声厉喝,“给老子退回去!”
他们微愕,面面相觑,终究还是退了回去。
许欢颜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都是伤,深浅不一,汨汨往外涌着鲜血,素白长衫染血,血涌得太快太多,白色反倒成了点缀,仿若遍地红梅中一支雪梅绽放。
她执剑而立,身形摇摇欲坠,却还冷冷地凝着奄奄一息的池墨,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转身欲要离开,忽然肩上一沉,她回头,却看到池墨涣散的眸子里洇开诡谲的笑意,有些残忍,又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许欢颜忽然明白他的用意,难怪他不要池长风救他,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么?
她眼底暴起愤怒的火焰,他干瘦的双手遒劲有力,她根本挣不开,一咬牙,挥剑将他手臂齐肩挥下,但仍然晚了一步。
“轰――”
一声爆响,震彻天际,一朵赤焰红莲腾空而起,伴随着瓦砾四溅纷飞,附近的房屋倒了一大片。
池墨选择自爆,通幽末期巅峰,随时都可能进阶的他,自爆的威力该有多大?
一丈开外的人也感觉到明显的波动,境界稍微弱的,玉府都在颤抖,有崩塌的迹象,而靠得近的更是被轰飞了,摔在地上,吐血不止,几近废人。
这是无差别的攻击,每一个家族门派都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就连池家也有不少人陨落。
而池墨所在的正中央,仍然笼着一层浓烟,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状况。
半夏微愕,忽然发疯似的冲了上去。
“许欢颜!”
撕心裂肺的声音掺着多少担忧恐惧,他万年不变的脸色终究垮了下来。
池墨自爆后的余威犹在,他却坚定不移地冲了进去,双手在碎瓦残垣里刨着,满天的烟尘全落在他身上,一身墨色变成厚重的灰白。
“许欢颜!”
“许欢颜!”
他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上方的两拨人马厮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却浑然未觉,就跪在那,不停地刨开堆在一起的瓦砾石灰,十指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沾满了泥灰,他也不曾停下来。
潘灏天和林墨宸也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想要上前一起挖出被埋在里面的人,却被半夏一把推开。
“你们给我滚!”
半夏红了眼,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碧色。
潘灏天走近一步,就被半夏的气劲直接震开,他“咦”了一声,眼里写满了疑惑,半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拒绝任何人靠近,林墨宸和潘灏天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
“人多力量大,你让我们搭把手,救她出来的几率更大。”
“滚!”
“我们是她的朋友,总不至于伤她,你就听一句劝,让开。”
“滚!”
不管两个人说什么,威胁也好,劝说也好,半夏的回答通通都是“滚”,气得潘灏天想动手揍他一顿。
林墨宸拉住气急败坏的潘灏天,示意他不要再轻举妄动,两个人静立于一侧,默默地看着半夏不知疲倦地挖开瓦砾砖块,那种癫狂额模样,看的两个人都是心底发酸。
不知刨了多久,他挖出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臂,他愣愣地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一边。
潘灏天和林墨宸面面相觑,这只手腕子也被炸烂了,只有一节残破不堪的小臂,他们很难确定究竟是许欢颜的还是池墨的,可半夏却异常笃定。
接连挖出了好几块肢体,他都是扔在一边,看也不看,又低头使劲刨着。
这一片的断壁残垣全被挖了个遍,也没找到他想找的人,许欢颜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谁都不信许欢颜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这个念头却越发浓烈,根本消不下去。
半夏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尖锐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