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宸置若罔闻,继续和许欢颜拼酒,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一直拉着许欢颜的手,不论林萧怎么努力都无法拉开他。
林萧极力劝阻未果,许欢颜果断把他也拉下水,一个小擒拿手就捏得林萧动弹不得,被迫灌了好几杯,林萧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所以不胜酒力,呛得不停地咳嗽,感觉肺都要出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林墨宸和林萧都趴下了,许欢颜小意地拍拍手,大呼一声:“麻烦都解决了,真好!切,和我拼酒能赢过我的,除了我师傅那些酒鬼,估计就没了!”
潘灏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噙着似有深意的笑容,等到许欢颜察觉到时,他的目光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望着窗外的晚霞出神。
夕阳西下,像是一个技艺极其高超的的国画师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瓶,灿烂炫目的颜色泼满了整个天幕,柔和的余晖轻柔地散落,将这个城市笼罩在里面,温暖而美好。
许欢颜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就移开目光,闭上了眼睛,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安静地听着四处传来的声音,有小贩接连不断地吆喝,有饮酒作乐的声音,还有厨房里锅铲翻动的细响~
心底升起细碎的温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连日来的紧张在这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对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而产生的失落感也被满足填满了,这样才算是活着。
“嗯~”
喝醉的林墨宸酒品不错,没有发酒疯,只是趴在桌上昏睡不起,嘴中发出一阵呢喃,听不真切,许欢颜偏过头,仔细打量着他,像个小孩子一般睡得很安稳,清冷高贵的脸颊像是晕染了上好的胭脂,泛着绯红,温润的眉毛敛去了锋锐,平淡,双眼紧紧闭着,浓而密的睫毛不时颤动,夕阳投射在他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很好看。
许欢颜歪着头,唇角勾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拍拍发呆的箫仁剑,显得无比高兴,道:“去把笔墨拿过来!姐姐我今天兴致很高,决定作画一幅!”
他不明就以地点点头,叫来在外候着的小厮,吩咐两句,不一会就取来了笔墨,就顺从地退出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后,又只剩下这一个小天地。
许欢颜素手执起那一排毛笔中较为秀气的一支,笔毛温顺柔软,有点像羊毫,却又比之更加好,墨已经磨好了,浅浅的砚台墨汁干好,深沉的黑色在夕阳之下泛着点点光芒,还散发着清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潘灏天却不认为她是真的想要作画,他分明看见了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只是,猜不到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然而,她一落笔,还是惊呆了,下巴都要掉到桌上了,素来放浪闲散的他,很少因为什么事情变得郑重或者吃惊,但许欢颜似乎有种特质,带给人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许欢颜手中那支毛笔在墨汁中浸染片刻,蘸满了浓黑的汁水,轻轻一点,落在林墨宸精致的脸上,那张令女人都嫉妒的脸,似乎就此毁在她手上。
尚清醒的人惊呼出声,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当然,和林墨宸统一战线的林萧醉得更死,根本不会来阻拦他,而箫仁剑则是完全愣住了,他试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想不到许欢颜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潘灏天根本没想过要阻止她,和林墨宸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他觉得许欢颜想要做的事,自己也不见得拦得住。
手腕轻动,笔尖在林墨宸脸上游走,轻轻几笔,一朵简单的莲花几欲盛放,并没有更多的装饰,一朵孤莲遗世独立,清冷的傲骨展露,其实也算得上是他的写照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天性使然,骨子里透出的清冷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所以,即便是一直带着清浅的笑意,依然会让人感觉冷傲,才会不敢过于接近。本来也是一个天之骄子,在很多方面,得到羡慕的同时,也会带来孤独,因为人是怯弱的,只会远远地仰望,而不是像林萧这样,真心地做他的小弟。
她取过一张白萱,入手的触感,材质并非纸,而是轻薄的绢丝,稍作迟疑,刷刷几笔,如游龙戏凤一般,几个清秀大气的字跃然纸上。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看罢,她满意地放下纸笔,又细细看了林墨宸那张被自己荼毒的脸,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乐不可支。
潘灏天伸过头,看清了纸上的几个字,不禁发出赞叹,行云流水般的字,大气却不张狂,清秀而不失风骨,没有四五年的功夫绝对写不出来,这还只是一个方面,他喜欢莲,自己也种了一大片碧苔莲,很喜欢许欢颜对莲花做出的评价,不由得对她生出更多的好奇和赞叹,殊不知,许欢颜只是套用了周敦颐的《莲说》。
“好了,我们该走了!”许欢颜淡淡地看了两眼潘灏天,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了房间,经过箫仁剑身边时,还是停住了步子,露出了羞赧的神色,低声道:“你尽快找人将那个窗户修一下!”
箫仁剑知道她说的是被酒滴射中的那扇窗,却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嘱咐自己,明明看起来完好无损,他还没想明白,就听见细微的咔嚓声,轻得让人几乎以为是幻觉,他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个声音,循声看过去,发现正是那扇窗户,他吞了吞口水,迟疑地走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木质的窗沿有几道细小的伤痕,像是蜘蛛网向四周蔓延开来,狭缝还在一点点扩大,细碎的木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