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龙村。
许欢颜穿着惯常的白衫走过地碑,走进了曾经生活过七年的村子,自被燕流光带走后,她只有每年母亲吴婉芯的忌日才会回来拜祭一番,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再匆匆离开,并不多做停留,如今隔了十年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意味。
她在村口伫立良久,晨风的温度转暖,日头渐渐上来了,抬头看着青碧如洗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村子并不如她想象中安宁繁华,莫说活人,连鸡犬都不见踪影。
许欢颜错愕,推开最近的一间房门,那是村长家,门内被搬得干干净净,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但地上很乱,丢了不少衣服和杂物,显然走得匆忙,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灶台尚有余温,竟然是刚走不久。
眉心微皱,连着推开好几户人家,都不见任何人影,如此匆忙地收拾细软离开,是因为什么?
许欢颜在村子的主干道上走了一会,忽然发现莽莽苍苍的山林中有晃动的人影。
她微微眯起眼睛,提气追了上去。
“乡亲们赶紧跟上,别掉了队。”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算得上清秀疏朗。
许欢颜落在树上,看着这一大队人,揉着眉心觉得头大,过了十年,大部分人都还认识,比如说这个颇具领袖风范的人是秦叔的儿子秦康,比她大四岁,她幼时经常受村里一些小孩子欺负,但秦康算是例外,偶尔还会出言帮她一把,比起十年前,气质越发沉稳了。
竟然让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搬迁,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从树下一跃而下,拦住秦康的去路,笑嘻嘻地问道:“秦康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
秦康只觉一阵香风卷过,他愣愣地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心神一荡,“姑娘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在下的名字?”
“啧,竟然不记得我了,秦大哥真是好大的忘性。”许欢颜双手背在身后,一边退一边和他说话,秦康迟疑了一瞬才想起一个人来,“你是许欢颜?”
“聪明!”她咯咯地笑着,队伍里也有不少人认出了她,都迟疑而惊异地看着她。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搬出了村子?”
秦康沉吟片刻,简明扼要地将洛龙村遇到的情况说了。
许欢颜愣住,“山贼作乱,打家劫舍到村里来了?”
秦康叹气,颇为无奈,“哪里是山贼,分明就是敌寇,趁着这场战乱发战争财呢,附近好几个村子都遭到抢劫,这会正聚集在山谷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攻上来了,我这才带着村里的人到山里避难,这里地形复杂,险境很多,不注意就会着道,能避一会是一会,总不能任人宰割。”
许欢颜歪着头思索应对政策,暂时也没有头绪,她才回来,也只听说现在正是战乱频发之际,当朝大将林夜白领兵出征,他们的驻地离洛龙村并不远,如果能借到兵,洛龙村应该能保住,可怎么才能请的动兵?
她摸着下巴,忽然听到秦康的声音,“许欢颜!”
她吓了一跳,皱眉,“你这么大声音干嘛?”
“没,你走神了,我叫你好几声了。”
“怎么了么?”
许欢颜赧然一笑,冷不防对上秦康怔忡的目光,她微愕,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也没理会秦康的问话,转而和较为熟悉的几位老人攀谈起来,她在遗失大陆行走十年,经历许多趣事,又是个活泼性子,很快就将气氛挑热了,和他们的关系也亲近不少,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她尚在洛龙村的时光。
她神色微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尚在几里之外,但她的耳力好,这点距离不在话下,速度很快,不过半柱香时间就能到达洛龙村。
她看了一眼拉得老长的队伍,走得不快,在那些人来之前一定走不到避难所,她心猛地一沉,顿觉不妙。
上山的路就这么一条,又窄又难走,两侧灌木茂密,蛇虫鼠蚁出没,颇为凶险,只要守住这条路,洛龙村上下获救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但怎么才能守得住?
她自恃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她一个人要应付一个军队,若是只有百来人,那问题不大,若是人多了,就很棘手了。
许欢颜定了定心神,凑近秦康,低声道:“秦大哥,你可知道林将军的驻地?”
秦康不解其意,闻着幽香阵阵,他点头,“知道,我去找过一次,但没用。”
“那麻烦你再去走一趟,务必要将人请过来,若是他不同意为难于你,你就这么和他说。”许欢颜低声耳语几句,见他一脸为难不舍,她淡笑,“秦大哥,拜托你了,村子上下可就交给你了,在那之前我会守着这条山道,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她一笑,秦康一阵恍惚,点头应下,迅速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跑去,消失在视线里。
许欢颜收回目光,指挥着他们,虽然她于他们还是陌生人,但身上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洒脱气质,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信服。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许欢颜将指挥的任务交给了她曾经的死对头虎子,自己则慢慢往山下走去,面对诸人的挽留和迟疑,她也只是淡然一笑,虽然慢但很坚定。
她站在洛龙村的主道中央,意态闲散,似笑非笑地看着疾尘而至的大队人马。
人不多也不少,差不多约有两百人马,精神抖擞,气势非同一般,定然不是寻常山贼会有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