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骏马嘶鸣,叫得凄惨,先锋军队全陷在淤泥中,寸步难行。
“这是怎么回事?”土喀设高声叫着,士兵们纷纷低头查看,发现藏于淤泥中的铁蒺藜,密密麻麻的,对他们前行有着极大的阻碍作用。
土喀设接过一人呈上来的东西,轻蔑一笑,“铁蒺藜?不会天真到想用这个方法拖延时间吧?传我命令,立即下马,一字排开,清道前行!”
哈萨尔跟在后面,河床被雨水浸润,又湿又软,很难前进,土喀设正派人清道,攻势依旧凶狠。
他皱眉,抬眸看向远方高耸的城墙,依稀看到晃动的人影,更觉心下不安,林夜白战功显赫,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让他们过去呢?
李捷立于城头,任大雨瓢泼模糊了视线,只远远地看着河道中央忙碌的一群人,黑压压的逼了过来。
刘忻站在他身边,忍不住出言,“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上岸,朔州岂不是?”
北狄骑兵一向以凶狠善战出名,刘忻经常与之交手,会有这种担心也是正常,李捷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目光悠远激荡,“原来是这种感觉么?”
约莫过了五息时间,他扬手,轻道:“点火,开闸放水。”
滚滚狼烟,即便是夜间也很明显。
土喀设看到了,仰天大笑,“现在才找援兵迟了!”
哈萨尔也看到了,望了望大雨中模糊缥缈的朔州城墙,目光慢慢收回,看向两侧的山川林海,忽然想到了什么,眼色大变,“坏了。”
他沉下心神,运气于丹田,高声吼道:“土喀设,带着你的人回来!”
话音落下,便听到了震天巨响,哈萨尔脸色一变再变,土喀设亦是诧异地抬眸,被眼前景象震惊。
“轰隆隆――”的闷响,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大地颤抖,山洪从林子里汹涌而出,顺着河道倾泻涌下,仿佛张开獠牙的巨兽,迅速冲到近前,将河道中来不及逃跑的士兵们全都吞没了。
汪洋洪泽肆虐成灾,那些人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和战马一同被冲了下去,卷在汹涌的波涛中,沉浮不定,最终失去踪影。
哈萨尔眸色复杂,变幻莫测,最终化为死寂的平静,盯着动荡不安的河面,什么都没说,下达军令沿原路返回。
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弓,若有所思地拉紧了弓弦,忽然搭了三支箭,朝林子的方向射过去。
“噗噗噗――”三声轻响,箭簇没入密林中。
许欢颜大惊失色,立即往旁边躲,旋即密密麻麻的箭雨射了过来,她怪叫一声,拔腿就跑,只恨自己腿短,左突右闪,偶尔回头用剑挡上几招,撤退得极其狼狈。
“杀!”
“将这群龟孙子赶回龟壳里去!”
“兄弟们冲啊!”
西北侧传出震天的喊杀声,许欢颜目露喜色,立即猜到了林夜白的布局,也不矫情,朝着西北角方向冲了过去,只要跑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内,今日这一劫就算是过了。
而按照既定策略,东北角也传出了同样的声音,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形成包围之势将哈萨尔率领的军队堵在中间。
即便腹背受敌,哈萨尔也没有乱了阵脚,依旧不停地搭箭射杀许欢颜,她上蹿下跳,借着树的掩护狼狈逃跑,肩上、手上、腿上都带了大大小小的伤,不见得有多重,可是疼啊。
她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大骂哈萨尔无耻,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可惜回应她的是更为密集的箭雨,大有不将她当场射杀不罢休的意思。
下了雨的山路湿滑难走,脚上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身子往前栽倒,撞上树干,钻心的疼瞬间延至四肢百骸,她没想过自己不是死在敌人的暗算中,而是蠢死的。
她咬着牙,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没敢停下,而是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跑,身后是呼啸的箭雨,心口气机一紧,好几只箭竟是朝着她身周大穴射了过来。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听到了极细的动静,在这样的雨夜,很容易被忽略,但就在同时,那几支箭一同失了准星,偏离了既定的轨迹,只落到了她身侧,最凶险的那一支也不过是挑破了她肩头,带出一串血花和皮肉,除了有些疼,并无大碍。
目光在树林中扫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她咬紧牙关,不再费神想这件事,又朝着援军来的方向跑了。
北狄骑兵不愧为虎狼之师,即便刚刚受了重创,有哈萨尔的带领,迅速恢复了气势,有道是哀兵必胜,土喀设莽撞,导致上千士兵被冲入洪水中,生死未卜,侥幸未死的这些人心里头含着一股怒气,全把火撒在了援军身上。
两方冲撞在一起,两股力量强强对决,是生与死的较量,没有容情这一说法。
由许欢颜带出的五百人分作两拨,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回了西北和东北两处驻军地,平时要花上三个时辰才能跑完的距离,今日受了生死威胁,竟是硬生生缩了三分之一的时间,给救援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林夜白坐在马上,振臂一挥,手下五千人有条不紊地冲了出去,长矛、盾牌齐上阵,气势震天,目光在树林深处逡巡,寻找许欢颜的身影。
哈萨尔拦住他的去路,不由分说就射了三箭,分三次射,一次比一次角度刁钻,也一箭比一箭凶狠,林夜白咬牙应战,两方胶着在一起,都打红了眼,谁都不肯相让。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耳欲聋,鼓舞士气的鼓声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