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灏天眉头微蹙,嗫嚅了片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这几天一直都和许欢颜在打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许欢颜管那叫暗器,若不是今天那场意外,他忍受不了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可能还不会出来。
可他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和她在一起,估计说出来会被狠揍一顿,他爹潘玹宇fēng_liú倜傥,虽是家主,平常却没个正经,对他们几个儿子管得不多。
长兄如父,想想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年龄最大的潘灏轩威望会有多高,好在潘灏轩脾气温和,不怒则已,一怒后果很严重。
许欢颜感受到潘灏轩似有深意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那几个字,眼睛蓦然生动,虽然那幅画不怎么样,不过那几个字确实写得很好,暗道一句好。
潘灏轩察觉到她的目光,微怔,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很是自然地收了扇子。
“小气!”许欢颜一看到他的举动,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惊觉自己无礼,不自然地讪笑两声。
潘灏轩愣住了,神色不变,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林墨宸但笑不语,饶有兴致地看着许欢颜,温柔得仿佛会发光。
潘灏天皱了皱眉头,神色渐冷,又是从前那个眉间总是带着慵懒笑容的美少年,虽是笑的,却是疏离的姿态:“兴致真是好,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林墨宸像是没听到他话中的冷意,往前走了两步,顿住,定定地看着缩在他身后不肯和自己对视的许欢颜,手腕一翻,一朵冷紫的花在他冰凉的指尖绽放,氤氲的香气似有似无,却是很好闻的。
“海誓花?”潘颢天和潘灏轩几乎同时出声,一贯的淡定怎么也掩饰不了话里的讶然。
许欢颜吸吸鼻子,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很开心,眼睛盯着他指尖那朵开得正好的花,浑然没听见他们的惊呼。
林墨宸微微颔首,眼里是清浅的笑意,轻柔的嗓音如三月柳絮,很是好听:“那日酒楼,你送了一朵莲花给我,我在想,应该怎么表示我的感激,还是把这个送给你吧!”
海誓花,传说中,经过一千年才开一次,花期也是一千年,花开不败,氤氲的淡香却是历久弥香,不惧蛇虫鼠蚁,坚韧如初,也借着这个寓意,来代表恋人间的海誓山盟,最重要的是,海誓花绽放于云雾茶树的枝头,这云雾茶是云雾海的特产,使人心境空明,提升玄气的凝练程度,长期饮用,不但可以使修为精进,更可以增进神识,每年才有十来片流传于世,珍贵无比,海誓花对修为没有直接作用,但她吸收日月之精华,是最好的辅助品,佩戴之后,无惧百毒。
许欢颜终于感觉到不对,为什么这两个人对这朵花有这么大的反应?眼角扯出一抹浅笑,弱弱地问道:“这海誓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不知道?”潘灏轩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犹疑,似乎对她的话不太相信。
许欢颜茫然地抬起头,“我不知道!”
他简单地将海誓花的功效说了一遍,目光未曾偏移那朵冷色不起眼的海誓花,除了惊羡,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许欢颜沉默了半晌,冷声道:“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它的香味很好闻,可是我总不能拿它来驱蚊虫吧!”
“额~”林墨宸再是淡定,听到她一番理论,也忍不住眼角抽动,表示无语。
潘灏天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唇角忍不住勾起淡淡的弧度,似乎对许欢颜的反应很满意,潘灏轩则是偏着头,带着好玩似的表情看着她。
“在世如莲,素心净雅,不污不垢,淡看浮华!我以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想收回那朵莲花,你还给我吧!”许欢颜面无表情,对他们的各种反应置若罔闻。
林墨宸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沉默,却固执地将那朵海誓花放进她的手心,泠泠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你收着吧!”
许欢颜眉头紧蹙,指尖刚刚触碰到那一方纯白,便是眼前一黑,天地万物都归与黑暗,她极力地睁大眼睛,那熟悉的黑暗将她笼罩在里面,当她开始恐慌时,眼前却陡然撕开一片亮光,尔后,似一场浓雾渐渐消散,百步高的青石台阶,台阶之上,一座悠远山门,雕花的楹柱斑驳了朱红的颜色,望海楼三个大字隐隐若现,透出苍劲。
烟雨霏霏,半山浅紫色的风信子隐在霏霏烟雨之后,巍巍山门倚竹重楼,楼门上悬了副无色珠帘,风拂过,吹得无色珠帘微微掀起来,叮当,叮当,伶仃作响。
一位素衣女子撑了把二十四骨油纸伞走进珠帘,手柄处是浅褐色的竹色,伞面纯白,只在一角绘了一朵冷紫色的海誓花,伞下,露出了女子光洁亮丽的白皙额头,细长的眉,温凉的眼,秀气的鼻梁,双唇微抿,出神地看着烟波浩渺的雨雾,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浅笑,许是眼角有泪痣的缘故,她笑的时候也透着一份悲悯。
许欢颜看着她的脸一阵失神,带着危险的熟稔,嘴唇微微张开,听到自己嗓子哑得几乎要说不出话,冷风掠过枯叶似的抖:“这是什么地方?”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泠泠雨声,还有隐没在濛濛雾气里的风信子,摇曳不定,似乎要回应她的话。
不过五步台阶,石板是湿润的青色,白衣男拾级而上,没有撑伞,雨滴却未能沾湿他的衣襟,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一根发簪。
连绵细雨网住了这一方天地,青石板上的石苔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