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房里跟哥儿玩棋子的桂嬷嬷见忽然闯了个男子进来,顿时吓了一下跳,腾地一下就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
刚想出口呵斥,余光便瞥见角落做针线的木莲、木芙两个小丫头仅抬头看了一眼,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低下了头去。
当即猜到来人定是府中之人,便躬身给他行礼。
津哥儿怕是被桂嬷嬷这过激的动作吓到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桂嬷嬷正想转身去抱,来人却先她一步把津哥儿抱在了怀里,“这便是大姐家的哥儿?”
津哥儿被华霖一抱,竟奇迹般地不哭了,睁着水汪汪地小眼睛盯着华霖直瞧。
桂嬷嬷屈身答话:“回爷的话,确实是大小姐家的公子。”
她还没见过华霖,也不知道他到底排行第几,遂只能称他为一声爷。
华霖抱着津哥儿熟稔地坐上了罗汉床,抬眸打量了桂嬷嬷好一会儿,慈眉善目,穿戴简单,梳得是寻常的妇人发饰,看起来很沉稳老练……
脸上就露出几分赞赏来,笑着说:“童嬷嬷果然有些眼光。”
桂嬷嬷不知道他指什么,也不敢贸然答话。
华霖也不多说,目光落到了角落做针线的两个丫鬟身上:“我说木莲、木芙,怎么看到爷来了也不上杯茶来?看你们小姐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木莲木芙倒也不怕,搁下针线篓,站起身笑盈盈地说:“二爷这般急冲冲地闯进来,奴婢还以为是哪个贼人前来偷盗,正想抄了剪子往上捅呢,没想到是您……您把奴婢的胆儿都吓破了,还怎么给您上茶!”颇有责怪之意。
桂嬷嬷在一旁听了暗暗吃惊……这木芙怎么敢这么跟少爷说话,这若是换做别处,早被发卖了吧?
她悄悄打量着这二爷的神色,却见他眉眼带笑。半分生气的迹象也没,心里顿时升起疑虑来。
“看来你们都被槿儿宠坏了,回头等她回来,我定要与她说。该给你们好好立立规矩了!”他一边逗着津哥儿,一边笑着说道。
木莲木芙挑了挑眉,果真不理他,低头继续做针线去了。
“我看该立规矩的人是二哥吧?”一个清脆含笑的声音传了进来。
华槿跨进门,就看到二哥跟自个家一样坐在罗汉床上。手肘撑在鸡翅木塌几上,托着脑袋,面带笑容地逗着津哥儿。
听到华槿的声音,他才微微坐正了些,微笑着问她:“你不去招呼客人,跑回来做什么?”
华槿冒冒失失地闯进我房里,还嚷嚷着要给我的人立规矩,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招呼客人。”
华霖耸了耸肩,华槿瞥了他一眼。走过去将津哥儿抱起来递给桂嬷嬷:“带哥儿去隔壁房间玩……”
桂嬷嬷低声应是,也不多问,抱着哥儿就出去了。
紫菱奉了茶进来,转头看跟个木头桩子似得坐在那儿做针线的木莲木芙,就忍不住说:“胆儿愈发大了,连二爷也敢怠慢!”
两个丫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紫菱遣她们去了别处,自己奉了茶,也跟着出去了。
华槿坐到了华霖对面,端着茶盏静静地喝茶。
华霖也没要开口的意思。捻着津哥儿玩剩下的棋子,悠闲自在地把玩。
华槿到底不如他沉得住气,开口问他:“外头来客正多,二哥上我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我没事就不能来了?”华霖笑着反问。
当然能。但不是这般冒冒失失地来!倒像是在躲什么人……
想到这,不会是在外头惹了桃花,到我这避难来了吧?”
听说他最近常往妙舞馆那边跑……且这内院都是女眷,也只有二哥这般不受拘束的人敢到处乱走。
“你二哥是这样的人吗?”华霖再次反问,不多一会儿就把津哥儿弄乱的棋子都装好了。
华槿撇了撇嘴,华霖笑着提议:“许久未跟你下棋了。想看看你棋艺长进了没有,对弈一局如何?”
既然他都不急,华槿自然没什么好急的,十分自觉地执了黑子,就跟他下了起来。
二哥下棋的招数跟他不拘小节的性子截然相反……棋风沉稳老练,颇有大家之风。
就算多活了十几年,华槿还是敌不过他……没一会儿她便落了下风,手里捻着棋子,垂眸沉思。
华霖也不催促,端起塌几上的茶,就静静地喝了起来。
以前倒也和她下过棋,甚至可以说,她的棋艺还是他手把手交出来的,所以他对华槿的棋路了如指掌……想胜她并不困难。
可这一次,他发现她的棋风好像有所改变……以往她下棋走哪步就是哪步,目的十分纯粹,一眼就能看懂。
而如今的棋路,倒有点儿老谋深算的谱儿了……只是到底年轻,还差点火候,但进步还是十分惊人。
下到最后,华槿输了七子……华霖边把棋盘收了,边问她:“你棋艺进步这般神速,可是得了哪位高人指点了?”
华槿心头一跳,正想该用什么话来蒙混过关,门外紫菱就进来禀告:“平国公府的三少爷和二小姐带着位姓苏的小姐过来拜访……小姐可要见?”
池家兄妹来拜访她做什么?且不说于理不合,她与他们只有几面之缘,素无深交……怎么会特地过来拜访她?
华槿问紫菱:“可有说是为了什么?”
紫菱也没仔细问,只道:“池三公子说是叙旧。”
无深交叙什么旧!
华槿正迷惑不解,就见罗汉床上坐着的二哥抱着棋子起了身,大有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