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晚辈听了都会落泪,又何况是担忧母亲的范氏,她鼻尖酸涩,抓着范老夫人的手,轻声说:“母亲,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范老夫人也不想让这些小辈担忧,笑着说:“好,好,长命百岁。”
行了这么久的针,又喝了药,她也有些累了,就与范大夫人等人说:“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下。你帮我招呼好她们。”
靳氏低声应是,领着范氏三母女到花厅喝茶,“姑太太难得来一趟,不如在府里住几日再走?”
范氏端了茶喝了一口,想到母亲刚刚的病容,心里就不大好受,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想等母亲的病好一些再走。”
靳氏领着她去了以前的闺阁,大户人家的院子很多,一般出嫁女的院子都会空着,以备她回门之用。
院子里平常都有人清扫,如今又是大过年,很是干净……靳氏安排范氏两夫妻住在正房,而华槿、华杋两姐妹则住在东西厢,临走的时候,靳氏还跟华槿姐妹说:“你们的两个哥哥住在前院,垂花门出去左拐,第一个院子就是。”
这是怕她们姐妹找不到人,特地跟她们说的……华槿姐妹轻轻地点头,华杋想了想,就问大舅母:“那慧明大师住在何处?”
靳氏有些奇怪地看着杋姐儿,好端端问慧明大师住哪儿做甚?
华槿本来也是想问的,没想到华杋先说了……看到大舅母怀疑的目光,华槿就站出来替华杋打圆场,“知道大师住在哪里,若外祖母病情有所反复,我们也能及时找他医治……”
原来是担心老太太,也不枉老太太这么疼爱这个外孙女了……她笑着说:“大师住在前院最僻静的一座院子,倒也离你哥哥那儿不远。”
两姐妹若有所思,亲自送了范大夫人出门。
等范大夫人走了,华杋就眼眸深邃地看着华槿。“你刚刚帮我做什么?”
华槿失笑,妹妹帮姐姐也有为什么吗?何况,两人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母亲。相互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她笑了笑说:“三姐,我并没有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因为我也想知道大师的住处。”
华杋看着她,不说话,华槿请她到屋子里坐了下来。轻声说:“我和您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求大师替母亲诊病。”她看着华杋,问道:“难道三姐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华杋打量她,没想到,她病了一场,连看人的本事也见长了。
“你打算如何做?”华杋问道。
既然两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多一个人帮忙胜算总归会大一点。
华槿思索片刻,直言不讳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想先去大师的院子里探探他的口风,若他能当场应下。那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我也好伺机打探他的喜好以及诊病的条件。”
她把池晏说的话跟华杋说了一遍:“我听人说,大师脾气古怪,给人看病都是会先出考题考验他们救人的决心,更为苛刻的是,通过了考验,他也不一定会出手,一切全凭他个人喜好……总归是有些希望的,为了母亲,我想去碰碰运气。”
华杋盯着她看了很久。她不明白华槿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决心……母亲平日待她可是很冷淡的,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脸色,三天两头就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对。
她心里应当对母亲怀有怨恨才对。又怎么肯为母亲做这样的事。
她有些看不懂华槿了……华槿却没注意到华杋有什么不对,说起自己的想法来:“大师是出家人,我们这些女眷过去找他,也算不得失礼……我想待会用了晚膳就过去。我怕到了明日,大师就回普济寺了。”
毕竟他不是普通的大夫,只要老夫人没有性命之忧。那些煎药熬药的事,就用不着他出手了。
华杋不再想华槿的事,点了点头说:“那待会晚膳后我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去找大师。多个人多个帮手,大师就算想为难我们,我们也能有个商量的人。”
华槿本想着池晏在那边,她可以先过去请教了再去找大师,这会儿听到华杋这么说,她只能点了点头。
晚膳是与大舅母一起用的,膳后又去了一趟外祖母的房里,外祖母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外祖母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旁边伺候的人也说她晚膳吃了不少东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范氏等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人病了都是需要休息的,范家的两位老爷和几位男丁,也这时候过来看了一眼,问了范老夫人的病况,听到大有好转,也先退下了。
范氏路上怕是吹了冷风,感觉头有些晕,看过范老夫人,就由两个女儿扶着,回房歇下了。
华槿看着不断揉着太阳穴的母亲,心里愈发坚定,一定要请大师给母亲看一看……就算不能根治,也要把她的身体调理得好些。
两姐妹回房换了一身素淡的衣裳,头上仅插了一枝翡翠簪子,披着斗篷,相携去了慧明大师的住处。
路过华霖等人住的院子,正巧遇上了华霖与范循从外头回来,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小厮手里皆提着个木桶。
华槿姐妹过去给他们行礼,华杋与这个二哥不如华槿亲厚,也没多问什么……倒是华槿,指着赋春手里的木桶,问华霖:“二哥这是去哪里了?桶里这是什么?”
华霖笑着说:“我们在湖边钓的鱼,准备拿去厨房给外祖母煲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