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矩倒也没勉强他,让轿夫把轿子抬到与华钊并排而行,就这样隔着轿帘与华钊说话,“内人昨日去你府上拜访,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首辅夫人再怎么说也是京都勋贵妇人,李辅矩又是朝中屈指可数的权贵,他这添麻烦的话就说得太过了……华钊拱手,轻轻道:“大人严重了,夫人能光临寒舍,下官欢迎都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下官添麻烦。夫人不怪罪下官招呼不周,下官就心满意足了……”
李辅矩轻轻地笑,觉得华钊不愧是在大理寺办案多年的人,连说个话都这么滴水不漏……他可不认为自己夫人贸然到华家去,华家的人会诚心欢迎。
也懒得跟他闲话了,直接说起正题来:“内人昨日看过你家的三闺女了,对她甚为赞赏,小儿亦有意求娶,估计过几日就会派媒人到府上求亲,华少卿回去跟你夫人说一下,也好早做准备。”
华家可还没应下这门亲事,李辅矩就对他说这种不容置喙的话!华钊心里很不舒服,李辅矩果然是身居高位惯了,以为朝中谁都跟他的党羽一样,惟他命是从,巴不得和他扯上点关系……他可不是这种为了趋炎附势而葬送女儿幸福的人。
华钊顿住脚步,稍稍往后退了一下,朝李辅矩作揖:“倒要请首辅大人见谅了,与李家这门婚事,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下,等有了决断,再派人捎信到大人府上。”
车帘一下子被李辅矩掀了开来,似没想到华钊会有这个胆子跟他说这样的话,目光冷冽地看着华钊,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依你的意思,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且不说秋儿有多么优秀,单说他在朝堂上的势力,朝中还没几个人敢以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华钊不过是大理寺小小的四品官。平时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秋儿肯娶他女儿,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这会儿还许了正妻之位!
华钊还这样满脸为难的模样,简直就是不识相!
面对李辅矩的怒意。华钊只是拱手作揖:“下官只是还要回去跟母亲和内人商量一下,倒也不是说不同意……”
搞得他们李家有多急切跟他们华家结亲似得,李辅矩想想就来气,“既然这样,那就当是本官打扰了!”
放下轿帘。跟门外伺候的小厮说:“走,我们回府!”
站在华钊边上的郑忠不由地替老爷捏了把汗,等李辅矩的轿子走远了,他就轻声问道:“老爷何必要故意激怒李首辅呢……您大可以先把这门婚事应下来,等李家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再借故推掉就是。不管三小姐的婚事能不能成,您今日这么做,李首辅日后恐怕都要记恨您了……”
华钊笑了笑说:“三司的人,有哪个是李辅矩不记恨的,也不差我这一个了。”
李辅矩在朝中党羽众多。却独独拉拢不了三法司的人,这些年他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可没被三法司弹劾,不过碍于新帝年幼,在朝中没多少势力,李辅矩才能过得这么安稳顺遂……近来新帝有了忌惮李辅矩之心,大有亲政的趋势,李辅矩对他们三法司就愈发提防了。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的官员。稍有点小动作,就会传到李辅矩的耳朵里……他得不得罪李辅矩,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注定不是和李辅矩一条道上的人,就算他日真的接了亲。他也未必会到李府走动!
华家的马车就在前面,小厮已在地上放了车凳,郑忠半搀着华钊上了马车,“老爷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和李首辅结亲了?”
华钊掀了车帘进去,这才低声道:“这得看杋姐儿的意思……若她真对李家公子有意。我也不好因为这个坏了她的姻缘。毕竟长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人身上……”
…………
李辅矩被华钊气到不行,偏偏回到府里李夫人还一直在他耳边唠叨,要请谁去华家说亲,李辅矩一把将李夫人递过来的茶扫在地上,横眉道:“说亲说亲,华家的人还不知道对我们有多嫌弃呢!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以后都不要跟我提了!”
李夫人很是疑惑,晨起还说得好好的,怎么上了个朝回来,就动这么大的火,她忙走过去,一边给李辅矩顺气,一边轻声问他:“可是谁惹了老爷不快?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李辅矩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不该为了个小小的华钊动气,“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成与不成都不要来回禀我了,我朝务繁忙,不想知道。”
还未等李夫人问什么,李辅矩就拂袖离去了……李夫人心中忐忑,就找了儿子过来说话,“你爹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一回来就对我发火,还说你的婚事以后都不必告诉他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若不是儿子坚持,她看老爷生气,肯定是不会再考虑了的……
李秋湛往父亲所在的厢房看了一眼,轻声说:“还请娘多替我留心。”
这就是执意如此的意思了……李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他说:“我已经派人给华府递了帖子,明日你跟娘一道去华府拜访华夫人吧。”
…………
华杺收到刘家老夫人突然犯病的消息,并没有在华家留宿,去禧宁堂给华老夫人问了安,就匆匆带着丈夫回刘家去了。
临走时,宋氏让下人们装了一堆补品和药材让她带回去,还叮嘱她在刘家要好好伺候刘老夫人。
华杺都一一应下了,几姐妹把华杺夫妻送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