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宁堂气氛不是很好,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捏着蒲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氏就坐在下首,她也是被老太太半夜喊来的,虽还未就寝,却已卸了妆。
她瞧着老太太身边的人喊的急,以为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也没认真梳洗打扮就过来了,此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外套柳黄色的披风,全身上下没半件首饰。
来到后,老太太也不明说是什么事,就让她坐在那儿等着……还特地嘱咐人,别告诉老爷。
这会儿老爷还在大姐儿房里,跟梁青隆说事……
等月影、流苏来了,老太太才开口问她们:“你们可知我半夜找你们过来是为了何事?”
月影、流苏整个人都是懵的,哪里知道老太太是为了什么。
皆茫然地摇了摇头,老太太便从罗汉床上起了身,慢慢走到她们面前,轻声问她们:“我听说钊儿最近时常往外头跑?你们作为贴身伺候的,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只负责伺候老爷起居,旁的事一概不过问,却还这么问……这其中必定有深意。
月影想到傍晚的事,立刻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可这种关乎老爷名誉的事,她们做婢女的就算知道,也得咬紧牙关装不明白。
流苏似乎也想到了,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月影忙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与老太太说:“奴婢听郑护卫说,大理寺的颜大人因为操劳过度,突然病倒,如今正在家休养。把大理寺的政务都交给了老爷处理……奴婢估摸着老爷这几日时常外出,也是为了大理寺的案子。具体去了哪些地方,奴婢却不清楚……”
这明显是告诉老太太。她们只知道华钊出去办案,旁的什么也不知道……
月影说的好听。但看到老太太那审视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心里打鼓。
一旁的流苏更是头也不敢抬,手紧张地抓着她的衣角,似乎真的被老太太的气势吓到了。
范氏听到老太太这么问,隐约也猜到了老太太的意图,但她这时候非但不能帮着老太太追问,反而要帮忙瞒着……因为她也不知道老太太知道这事后会怎么办。
她看两个丫鬟吓得小脸都白了,就起身与老太太说:“母亲。她们不过是伺候老爷起居的,对老爷政务上的事怕是半点也不知情……你若想知道老爷的事,大可直接问儿媳,儿媳一定如实相告。”
“你好好坐着听就是。”老太太与范氏说,眼神竟带了几分严厉,“也好听听钊儿究竟瞒了你什么事。”
在老太太看来,范氏定然是个不知情的,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早该闹起来了。
范氏抿了抿唇,就听见老太太又问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你们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月影流苏皆咬着唇。一言不发地跪在那。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老爷的?”老太太似乎动了怒,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与一旁的婆子说:“来人。把她们给我拉到门口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她哪里又看不出这两个丫头在替华钊隐瞒,但为了范氏,她必须得做出点样子来。
范氏这些年在府里劳心劳力,分明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却来了她这小门小户,听她这上不得台面人家出身的老婆子的话,尽心伺候……如今钊儿却做出这样的事来。任谁听了都会难过。
月影流苏很快被婆子拉到门外去了,老太太这深吸了一口气。过去握住了范氏的手,说:“我大半夜的把你找来。其实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母亲请说,儿媳都听着。”范氏轻声说道,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
老太太轻拍她的手,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怀疑钊儿在外头有人了。”
把她让杨嬷嬷派人查华槿,却查到华钊头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是想知道姐儿这几日为何不高兴的,可谁知却查出钊儿偷偷去城外探望一名妇人……派去的人说,看起来比你年龄小,却和钊儿交情匪浅,身边还带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她见范氏沉着脸,就握着她的手说:“你在华家待了几十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克尽孝道,我自然是要向着你的……你也别担忧,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们回来了,等明儿她们到了,我自会问清楚事情原委。若真是钊儿对不起你,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范氏沉默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手脚还这么快,竟然已经派人去请她们回来了。
她如今就算想阻止,只怕也来不及了……若是她告诉老太太,她其实是知情的,老太太肯定又会说她糊涂,纵容老爷做出这等事情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最该难过的人分明是她,她若说了实话,反倒里外不是人了……她索性就沉默了,也由着老太太去。
反正这事儿她早就想弄清楚了,只是怕破坏夫妻之间的感情,一直没敢问出口。
这会儿有老太太出马,她反倒不用这么难做了。
她又不是圣人,丈夫背着她在外偷人,她自然也是生气的,当下也不说什么,由着老太太安慰。
老太太觉着范氏肯定是伤心透了,听完连话儿都不会说了,当下就更心疼她了。
“钊儿也真是的,早些年让他纳妾他不肯,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真是做官做糊涂了!”老太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