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日,华老太太的病才渐渐好起来,华榆夫妻抱着津哥儿来禧宁堂与老太太辞行。
梁青隆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走起路来还不大方便,全靠华榆搀着才能走到禧宁堂来。
经历了一场大劫,梁青隆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以前沉默许多,本就是练武之人,愈发显得他严肃刚毅了,就连府里最活泼的笙哥儿,都不大敢近他的身了,只敢远远地喊他,大姑父。
倒是津哥儿,小小年纪就懂得替母亲分忧,看到榆姐儿给他换药,还会在一旁帮着递东西。
老太太招手让津哥儿过来,伸手抱了抱他,往他兜里塞了个大封红,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老太太,突然说:“太奶奶,您不开心吗?”
津哥儿说起话来,明显比上次来顺溜了许多,过了年,他如今已经三岁了……孩子都长得快,总是一天一个样。
老太太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能看出她不开心,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没有啊,太奶奶看到哥儿这么懂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开心呢。”
津哥儿小小个的,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半弯下腰,他也才齐到老太太腰间,但听到老太太这么说,他却迈着小短腿,爬上了罗汉床,然后在老太太看着他的时候,伸出小手,摸了摸老太太的眉头,声音稚嫩:“那您怎么皱着眉头呢?”
老太太眼眶顿时就红了,华榆忙把哥儿从罗汉床上抱下来,与他说:“你太奶奶病才刚刚好,哥儿就这么闹她,她当然会皱着眉头了。”
津哥儿似懂非懂地点头,搂着母亲的脖子说:“那我不闹了。”
华榆把他交给嬷嬷,他乖乖跟着嬷嬷去一边玩了。
老太太见了十分欣慰,“过了年,津哥儿倒是懂事了许多。”
华榆看着津哥儿,笑了笑:“确实让人省心不少。”
老太太拉着华榆的手,叹道:“俗话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青隆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必定会顺顺遂遂的。以后有什么需要祖母帮忙的,尽管写信来宛平,祖母永远是你的祖母。”
华榆眼眶泛红,“我知道的,祖母。”虽然不是亲祖母,但一直都很疼爱她。
宛平离清苑也挺远的,老太太不敢多留她们,嘱咐了梁青隆几句好好养伤,旁的别多想之类的话,就让人送他们夫妻上马车了。
范氏带着两个女儿,一直把他们送出了二门,临走时,华杋还过去抱了抱长姐。
华杋从来都是个很理性的人,很少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华槿见了也颇为感慨。
经历这事以后,梁姐夫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了。
送走了长姐和姐夫,华槿照例回禧宁堂服侍祖母汤药,等她喝了药,华槿习惯地拿起一旁的经书,想读与祖母听。
老太太却摆了摆手,与华槿说:“你大哥今日休沐,一会儿会过来给我请安,还带了他的同窗,翰林院大学士孟大人的长子孟至显过来,你待会儿一起来见见。”
华槿只觉得奇怪,祖母好端端让她见孟至显做什么?
他虽然是大哥的同窗,可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她见了,都应该避开才对,怎么祖母反而让她见见?
孟至显这个人她前世倒也听说过,少年探花郎,长相俊逸,如今与大哥一同在翰林院做修撰,因着孟大人的关系,以后应当是要避嫌远调的……却也是京中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儿郎。
还没等华槿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华杋就进来了,屈身给祖母行礼,然后说:“我听翠微说您喜欢吃青梅,是特地让人腌制了些给您送来……是许久之前摘的。”果真让丫鬟拿了两罐过来。
老太太让丫鬟接了东西,笑得十分欣慰,“你是待嫁之身,本就十分忙碌,真难为你还惦记着祖母。”
华杋刚刚来的时候,也听到了老太太跟华槿说的话,觉得也不好在这儿久留,就说:“我还有些针线活儿要做,就先回院子了,祖母您多注意身子。天气虽热,却也不宜多吃凉的。”屈身与老太太告辞了。
老太太知道她还要绣嫁衣,忙婚事的事,也没多留她,让华槿送了她出门。
华杋与华槿并肩走在抄手游廊上,华杋侧过头,与她说:“适才我听祖母说,她想让你见见大哥的同僚,孟学士的长子孟至显?”
华槿正为此事发愁,点了点头说:“我也不知道祖母是什么意思,突然就让我见他……”
华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笑意,“以前说你是榆木疙瘩,你总要辩驳几句。现在看着倒确实有些像了……你难道忘了你明年就要及笄了?”
华槿怎么会忘,可她及笄和让她见孟至显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华杋,华杋看着她茫然的样子轻叹,“祖母这是在替你的将来打算了。”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了禧宁堂。
她的婚事,祖母从来不曾操心过,而对华槿却是,早早就开始打算了……华杋面上虽然装着无所谓,可心底到底有几分失落。
华槿却有些愣住,华杋这话的意思,是祖母打算把她许配给孟至显?
她除了听人说起,对这个人,实在没太多的了解……祖母怎么就突然看上他了?
不过重活一世,她对嫁人一事,已经看得很淡了。
只要能让祖母高兴,见见也是无妨的。
等华栩把人领进来,给老太太请完安,老太太拉着华槿给孟至显介绍的时候,华槿就微微笑着给他行了一礼,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