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槿就问他:“孟公子见过我二哥?”
孟至显摇了摇头:“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大多是听你大哥说起。”
华栩说他二弟是个极风趣之人,学识渊博,头脑聪慧,可惜就是不喜欢官场,一直不曾参加科考。
华槿素来不懂得该怎么与人交往,说了两句话,就觉得无话可说了,幸好大哥接了她的话茬,说要带孟至显去松鸣院见见二哥,他便向祖母告辞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祖母就拉她到罗汉床上坐下,笑着问她:“你觉得孟至显这人怎么样?”
华槿暗想,华杋果然想得没错,祖母这语气,的确像想撮合她和孟至显。
她不由得微微叹气,如实答道:“他是大哥的朋友,料想人品也是不错的。”
老太太见孙女满意,笑意就漫上嘴角,拉着孙女的手追问道:“那祖母把你许配给他可好?”
华槿视线在祖母身上打转,脸上皆是欲言又止。
老太太看她目光游移,就轻轻问她:“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孟至显虽说是个谦谦君子,可到底是素未谋面的人,若要让孙女见一面就喜欢,确实很难……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了,她想早点把孙女的亲事定下来,这样以后就算是范氏发现了她的身份,为了顾及华家的颜面,她还是能风风光光的出嫁的。
孟家是书香世家,家主又是翰林院的大学士,若是这门亲事真的能成,那槿姐儿下辈子也不用愁了。
她没有范氏那么高门第的娘家,孟至显已经是尽她所能,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了……还是擅作主张让栩儿带他过来的,还没和孟家通过气。
想着槿姐儿若是真看上了,她就算倾其所有,也会把这门亲事办成。
可如今看槿姐儿的神态,似乎,不大喜欢啊……
老太太握着华槿的手,说:“孟至显比你大哥还小上三四岁,如今却已经在翰林院任修撰了,父亲又是翰林院的大学士,等他攒够了资历,少说也能在六部混了不错的官衔……他是孟府的嫡子,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事的主母,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祖母这是怕她身份暴露后会无家可归,才会这么急着给她说人家的吧?
华槿鼻尖酸楚,却不敢让老太太看出异样,只能低着头,问祖母:“您是已经跟孟家说好了吗?”
孟家对于她们家来说,也算是高攀了,而孟至显又是这么出色的儿郎,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盼着嫁过去,祖母若真给她说好了,那必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求了不少人的……
从小到大祖母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如今人都已经病倒了,却还替她操着心。
她不愿辜负祖母的一片心意,反正嫁谁不是嫁呢,还不如让祖母高兴高兴。
若真与孟家说好了,她应下来也是无妨的……
老太太摇头,语气坚定地与华槿说:“说是没说好,不过你若是喜欢,祖母就算拼尽所有,也会替你把这事办成,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华槿看着老太太苍白而憔悴的面容,以及那慈爱柔和的目光,眼泪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粒粒往下掉,声音哽咽,态度坚决地摇头:“祖母,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所以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还想多陪您几年,您别把我往外推好吗?十多年来都是您在疼我,如今好不容易等我长大了,懂事些了,您就让我多孝顺孝顺您。”
孙女措不及防就哭了起来,还说着这么伤感的话,老太太心顿时就疼了起来,把孙女搂进怀里,眼眶泛红地喊着“我的乖孙女。”,还抚摸着她的头说:“傻孩子,你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祖母已经上了年纪,也不知还能护你几时。早些给你找户好人家,你将来才好有依靠,祖母也能去得放心些。”
华槿搂着老太太,嗅着她身上的好闻的檀香,低声说:“祖母定能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摸着孙女的头,叹了口气,却不敢再提这事了。
祖母这样,反而给华槿一种在交代后事的感觉,心里难受得紧,抱着老太太好一会儿都不肯放开。
直到华五少爷华杰进来给老太太请安,华槿才从老太太怀里起来,撇过头,默默地把眼泪擦干了。
华杰给老太太行完礼,老太太就招手让他过来,与他说:“你四姐姐字写的好,待会我让她到书房教你写字好不好?”
华杰很是诧异,他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自然能听清楚老太太在说什么。
老太太心思向来通透,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与这个四姐一直不亲厚呢?
怎么还让四姐教他写字?
华杰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到了一旁的华槿身上。
她眼眶看起来红红的,就跟哭过了一样,也不看他,只失神地盯着外面的槅窗看,就像在刻意掩饰她哭过了一样……
那一次在赵姨娘的院子里,她也是这么两眼空洞无光,就好像伤心到了极致,却无可奈何……
华杰突然就觉得她有时候也挺可怜的,又见老太太满眼地期待,他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华槿说:“那就有劳四姐了。”
老太太一片欣慰,让他先去书房里等着,自己则让丫鬟打了水进来,想亲自给华槿洗脸。
华槿抓着祖母的手,轻轻地摇头:“祖母,我自己来。”
洗了脸,又喝了杯茶,华槿情绪才慢慢缓和过来,却问老太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