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槿这几日除了去禧宁堂给老太太请安,伺候老太太汤药,陪她读佛经,几乎院门都不出,不是窝在书房看书,就在房里学针线。
做的是双绣着云纹图案的厚底皂靴,打算给二哥当生辰礼的……只是针脚有些拙劣,靴筒里头的护膝绣得也不怎么好。
华槿盯着瞧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丑,不由得苦笑。
她活了两世,就没一样能拿出手的针线活儿,还真可以用手脚粗笨来形容了。
这东西二哥肯定看不上的,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把靴子丢到针线篓里,让紫菱帮忙锁到箱子里去。
那箱子全是她从小到大拿不出手的绣品……
这靴子小姐做了好些天,靴面换了一片又一片,就连里头护膝上的刺绣,也是拆了绣,绣了拆的,费了好大功夫……怎么突然就不要了。
紫菱看着针线篓好半响都没动,华槿却苦笑着与她说:“做的不好,二哥定不会要的。”让她收起来,还问她:“前些天我让你到外头找人雕的东西可拿回来了?”
紫菱手拎着靴子,还是不大舍得放进箱子里,“小姐去普济寺那会儿就送来了,这会儿正放在小库房里。”用羊脂玉雕的,贵重着,她们可半点也不敢马虎。
华槿就让她拿出来,紫菱顺势就兜着装有靴子的针线篓出去了,华槿在后面提醒她:“去库房何必拿着针线篓子?”
紫菱回过头与她说:“桂嬷嬷针线好,奴婢找她帮您看看这靴子,兴许能补救也说不定。”
可她已经决定要丢了啊……她刚想说别去麻烦桂嬷嬷了,紫菱身影就消失在房门口了。
等她再进来的时候,针线篓子里已经没了皂靴的踪影。
她把雕牡丹的楠木盒子递给华槿,华槿打开来看,是一只用羊脂玉雕的白头翁,色泽如脂、雕工精湛,就连最难雕刻的爪子,也骨骼分明,她看了十分满意,与紫菱说:“东西很好,付工钱的时候,你帮我多赏点银子给他。”
紫菱笑盈盈地说:“桂嬷嬷已经赏过他了……只是怕小姐会怪她擅作主张,用的是自己的月银。”
华槿不由得失笑,哪有院子里的嬷嬷拿自己的月例替主子赏人的……这桂嬷嬷还真是个实在人。
让紫菱拿了银子还给桂嬷嬷,还说:“你替我拿一袋银锞子给桂嬷嬷,以后再有这种事,让她看着赏人就行。”
她以前大手大脚惯了,难免会忽略很多东西,桂嬷嬷心思细腻,又是个知晓世礼的,有她在身边,确实省了她不少事。
说起来沅芷院还没定出个管事嬷嬷来呢,桂嬷嬷倒也挺合适的,看来也是时候跟祖母提一提了。
华槿把盒子合上了,刚想隔到床头,待明日二哥生辰了,再亲手给他。
门帘就轻轻被人挑了起来,二哥那张俊朗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华槿的动作便一顿。
华霖远远地好像看到她在藏什么东西,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就蹦到华槿面前,探过头去看她手里到底拿了什么。
是个楠木盒子,上头雕着牡丹花,看起来挺新奇的。
“什么好东西?”华霖很自然地坐到她身侧去,招手让紫菱给他倒杯六安瓜片来。
紫菱笑盈盈地出去了,华槿嗔他一眼就嘟囔:“二哥又随意闯我闺房。”
以前华霖倒也时常这样,不过自两人闹了不愉快后,他就很少这么随意地进来了。
特别是这几日,二哥似乎都在故意避着她……应该是怕她为祖母生病,他却瞒着她的事生气吧。
而祖母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世才病倒的,也就是说,二哥他……很可能早就知道,祖母已经知道了?
为了不让她难受,他才故意不让她回来的?
二哥在知道她的身世后,还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她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当下便觉得,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把楠木盒子递给他:“本来想等你生辰那天再给你的,如今既然你看到了,现在给也是一样的。”
原来是给他的生辰礼啊……华霖还以为她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她都记着呢。
他打开来看,就看到一只白璧无瑕的白头翁,白头翁寓意着长寿,却不常拿来做生辰礼,而是用在送新婚夫妻,再配上牡丹……就是富贵白头的意思。
他刚刚就看到楠木盒子上雕着牡丹花……
“怎么突然想送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喜好。
随便找一幅画送他,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偏偏送这么有寓意的东西……
“不喜欢吗?”华槿看着他,缓缓说:“以前你生辰,我都送字画给你……今年是你的及冠礼,我可不敢这么随便了。这也是我想了许久,才想到的。”
什么想了许久分明就是……
“你想许久都想了什么?”华霖默默地把白头翁放回楠木盒子里,轻轻地问她。
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华槿说:“男子成年,自是该娶妻生子的……我送你这个,是想着以后你能跟嫂子富贵白头。”
“谁告诉你我要娶妻了?”华霖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二哥以前不都跟你说好了,等你出嫁以后再成亲吗?你脑袋瓜子里成天都琢磨些什么呢,怎么就送了这东西给我。”
他把盒子还给她,一本正经地说:“这生辰礼我不满意,你要送总归送个应景儿的吧?这东西你还是留着以后有了嫂子,再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