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柔和,头慢慢低了下来,浓烈地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眼看就要亲到她的脸了,华槿两手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角,不知该推开还是迎合。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很少有跟除了亲人之外的男子独处的经验……前世她喜欢靳东棹,却也只敢给他写写信,送送手绢之类,从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靳东棹又当她如草芥,两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
池晏看她像只茫然无措的小动物似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最后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含笑:“倒没必要系这么紧,索性待会都要脱的。”
池晏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待会不可能还穿着外袍睡觉,总归是要脱掉外袍,着中衣睡的,但听在华槿耳中,却有了别样的味道。
她脸烫的更厉害了,伸手就把他推开了,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微带戒备地盯着他看。
池晏看到她这反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哑然失笑,却又不能跟她解释,是她误会了。
这样的事向来是越描越黑的……他轻咳了一声,才看着她说:“我答应了你祖母,要等你及笄以后才……”看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忙了一天,快些休息吧。”
过去拔步床上抱了床锦被,跟她说:“你的丫鬟都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直接喊她们就是。我去书房。”
新婚之夜哪有新郎去书房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池晏。”华槿在他背后轻轻地喊了一句,池晏回过头来,华槿低声与他说:“外边还有不少宾客在,你,还是在这睡吧。”
池晏站在那儿半天没动,华槿直接过去就把他手里的锦被抱了过来,放到拔步床的中间,垒成一捆……想想又觉得不对,既然都是夫妻了,这样隔开也显得太生分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很排斥他呢……她便又轻轻地把锦被铺开了,转过身与池晏说:“安寝吧。”
池晏被她这一系列举动给逗笑了,本想说不必这么麻烦,他早就跟府里的人说过,书房也早就收拾好了的,可看到她挽留他,到底不忍心说出口。
他转身吹了几盏油灯,留了案上的两根红烛,脱了衣裳先上了床,躺在了里侧。
华槿心里知道这是夫妻的本分,但还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下肚,直到感觉没这么紧张了,才脱了鞋上床,睡在了床的边缘。
床很大,两人隔着好长一段距离……两人皆未闭眼,齐望着头顶的幔帐,很久都不说话。
直到华槿感觉有些困了,想闭眼休息了,才听到池晏低声开口,“我听说你祖母原先是想把你说给孟家嫡子孟至显的……我却贸然让沈老夫人上门提亲,是否让你为难了?”
祖母觉得孟至显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十分厉害,而且他又是大哥的至交好友,也算是知根知底,把她嫁过去,祖母也比较放心,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但那都是祖母一厢情愿,孟至显并不知情……这都是华家的私事,很少人知道,就连她,也是在定下了婚期才知道,祖母原是有意孟至显的。
池晏他一个外人,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华槿有些疑惑,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没有为难。即便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
祖母自从知道她的身世以后,就一直在替她找婆家,就算池晏不上门提亲,祖母也会想方设法地让她早点嫁出去。
遂根本谈不上为难,反倒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久久都没听到身旁再说什么,华槿想了想,就反问他:“你,是为了帮我,才要娶我的吗?”
毕竟他让沈老夫人上门提亲,是在靳东棹差点轻薄她之后……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为了不让她名声受损,才决定上门提亲的。
那样也太委屈他了,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华槿想到这,就有些自责当初怎么也没问清楚。
万一池晏真的是为了帮她才娶的她,那他岂不是太吃亏了。
“不是。”池晏想也没想就答道,他侧过身来,头枕在手臂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烛光昏暗,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眉,“我不是为了帮你,而是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
他的手触碰到华槿的额头,动作又柔,“所以你别把我想得这么高尚,我其实是早有预谋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华槿不敢轻视,但额头上传来的触感,让她感觉到异常陌生,痒痒的,却又不会不舒服,皱着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池晏勾了勾唇,原本触碰她额头的手,转而轻抚她的发,“好好休息,以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华槿点头,他半支着身子替她把锦被掖好,在华槿闭眼休息的时候,俯身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很快就躺回里侧去了。
眉心微热的感觉让华槿又睁开了眼,侧头去看他时,就发现他已经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被亮醒的,身边早已没了池晏的身影,她往槅窗那儿看了一眼,艳阳高照了。
今儿是要给长辈敬茶的,吓得她赶紧下了床,喊了紫菱等人进来,“怎么也不叫醒我?”
现在敬茶都该迟了……才进门第一天,就闹了这样的笑话,以后她还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