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嫁了。”靳东棹望着草丛里一只瘦不拉几的黑猫,轻轻道。
那猫丑得很,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的,嘶叫得十分厉害。
华枚见他看向草丛,就淡淡地说:“是我养的,估计是饿了。不过我自己都吃不饱了,自然是没东西喂它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院子这么大,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往,我若不养只会喊会叫的东西,估计过几天我疯了也没人知道。”语气既沧桑又凄凉。
靳东棹收回目光,并没多问什么,本来这院子里的事,就不归他管,他也不想管。
能让他这么失魂落魄的人,华枚一猜就猜到是谁了,她笑了笑说:“嫁了便嫁了。你已娶,她已嫁,往后你也可以一心一意对姐姐了。”
颜氏说起来也实在是个可怜之人,满怀希冀地嫁进来,最后却被靳东棹如此冷待……每日只能来跟她这被人视作蝼蚁的人讲心里话。
“是啊,她嫁了,我也该死心了……”靳东棹看着铜盆里脏兮兮的衣物,喃喃道,“我活了近二十年,自认处事坦荡,无愧于心……却唯独对她做了小人之事,存了龌/蹉之心,亲手将她推到了别人的怀里。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华枚很想说,你对我做的难道就不是小人之事吗,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去院子晾,“世上如果有这么多称心如意之事,我也不至于在这做着粗使婆子做的事了……自己做的错事,后果,总归是要自己承担的。”
靳东棹没说什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就要走了。
华枚还很多活儿要做,也顾不上他了。
靳东棹回过头,看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消瘦背影,心里忽然有些感触,在踏出院子的那一刻,淡淡地和身边的小厮说:“去给她拿点饭菜过来吧。”
他去了颜氏房里,颜氏正一个人用着晚膳。
即便他不来,颜氏也会让人在对面摆一副空碗箸,****如此,雷打不动。
这种被人等着的感觉,好像也挺好的……
…………
池慎送走了都察院的几位大人,跟池晏商量起派兵镇压瓦剌的事来,“李首辅力荐你祖父去瓦剌这事你怎么看?”
当年收服鞑靼和瓦剌,国公爷确实出了不少力,可那都是先帝在位时期的事来,这会儿早就改朝换代,连瓦剌部落也换了可汗,使得国公爷威名的,大多都隐退了。
李辅矩明知国公爷年事已高,却还极力推荐他老人家带兵去北方镇压,这摆明了不安好心。
谁都知道李辅矩觊觎池家兵权很久了,要不是平国公一直态度强硬,以新帝年幼为由,不肯上交兵权,此刻恐怕朝中大半兵权都握在李辅矩手里了。
池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这些年祖父遵循先帝遗诏,迟迟不肯将兵权上交……虽说是为了不让兵权落入李辅矩手中,但皇上恐怕对我们家早有猜疑。皇上毕竟年幼,侄儿担心他会经不住李辅矩的蛊惑,硬是要逼着祖父带兵北征。若祖父不从,他正好有理由将兵权收回,还有可能治我们国公府一个抗旨不遵之罪……若祖父从了,瓦剌一行,恐怕也凶多吉少。”
说不定还没等他去到瓦剌边境,李辅矩就派人把他给杀了……李辅矩这计策还真是一箭双雕!无论国公府答不答应,他都是那个坐收渔利之人。
池慎神色也颇为凝重,“你向来聪慧,依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若是处理不好,还真有可能将国公府陷入危险之中。
他这个侄儿表面上深居简出,不与世人相交,其实这些年暗地里帮着他办过不少案子,出过不少主意……国公府的嫡长孙,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他从来就不曾小觑过他这侄儿的能力,隐忍沉稳,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池晏说:“若皇上执意如此,我们国公府倒确实不好推却,但这其中必定有诈……李首辅在这时候向国公府下手,背后必定是谋划了什么大动作。瓦剌之行恐怕只是个幌子,他的主要目的还在京中……”
池晏想了想,就说:“祖父年事已高,他老人家是万万不能去的……伯父可以向皇上举荐祖父的得力干将崔文昭,让他代替祖父北上。另外,让李辅矩也举荐一名他身边的人,担任副将……这样一来可以相互牵制,万一李辅矩真有什么动作,我们也能早点知道。”
李辅矩贸然让祖父北征,无非就是想打压国公府的势力,他们索性就将他身边的猛将一起带过去,他若真想有什么动作,就等于玉石俱焚,谁也别想从中讨到什么好。
池慎觉得侄儿的这个主意很好,心中很快就有了副将的人选,而且还觉得,最好把李辅矩最得意的学生,如今的户部侍郎江擎也一起带走,让李辅矩少了左膀右臂,看他还敢搞什么小动作。
平国公听到消息,却是生气地把池慎和池晏都叫到了房里来,当场就呵斥他们:“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替我做了主!崔文昭虽然用兵如神,可到底年少,怎么能敌得过那些诡计多端的鞑子……不行,我得去和皇上说,还是由我亲自带兵北征。”
“祖父,这事没您想得这么简单。”池晏叫住他,“李辅矩明知你空有兵权在手,却多年不理朝政,还故意向皇上举荐你,这其中必定有阴谋。”
“是啊,父亲。”池慎也站出来,劝平国公,“李辅矩觊觎我们池家的兵权多少年,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