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槿为了华杋精神紧绷的一天一夜,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母子平安,这才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池晏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直接将她打横抱回了房里。
身体突然腾空,华槿不由得惊呼了一下,又怕吵到床上的华杋,赶紧停了声,轻轻拧了一下池晏的手臂,红着脸嘟囔:“我自己能走……”
池晏扬了扬眉,并不打算把她放下,两旁伺候的丫鬟见了,都悄悄背过了身去。
池晏轻轻将华槿放在拔步床上,替她掖好锦被,临走前,华槿抓住他的衣袖,问他:“你不睡一下吗?”
他肯定也累了一天了……
池晏笑:“我去沐浴。”他为了李辅矩谋反的事,好几天都没沐浴了,怕这样上床会熏着她。
华槿觉得自己脸又红了,撒了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池晏回过身,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鬓角,而后抬步去了净房。
知道床上有个人在等着他,他手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利索。
…………
封赏过后,华钊去了大兴的靳府,是靳世林的嫡二子靳东棹前来迎的他,他看起来不如往日有神采了,面容似乎也消瘦了些。
华钊对他并没太多的好感,他走过来喊他:“华世叔。”
很微妙的称呼,华钊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与他说:“我来看看你父亲。”
靳东棹知道父亲受这么重的伤是为了救眼前的华钊,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在前头给华钊引路的时候,他就低声说:“说起来也是我不孝,做出那样败坏门风的事来。父亲此次受伤,多半也是为了替我赎罪。我真枉为靳家的孩子……”
华钊想到靳世林中箭时的情形,就淡淡道:“靳世侄想多了,你父亲会救我,并非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姚氏,为了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靳东棹有些发愣,两人却已经走到靳世林的房门口了,华钊听到里面隐隐有女人的哭声传来,就微微顿住了脚步。
靳东棹听到声音,就苦笑道:“是我母亲。父亲自从醒来,就一直在呵斥母亲……说她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靳东棹以为靳世林我为了华五小姐母女的事呵斥她,所以毫不犹豫告诉了华钊。
华钊听了只是笑,抬步就进了房里。
靳夫人姚氏趴在靳世林的床头,哭得十分伤心,靳世林默默地把脸撇到里边去,看也不看她。
“父亲,华大人来看您了。”靳东棹轻轻地说道,说完就过去要把姚氏从床头扶起来,带她出去。
姚氏见到华钊,情绪却更加失控了,她回旋过来,一把就扑到华钊面前,揪住了他的衣袍,哭道:“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妇人多年前的过失,帮我跟他求求情好吗?我在靳家待了这么多年,这会儿他却要休妻……我真的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休妻!靳东棹面上也十分惊讶,根本没想到父亲会为了华家的事,做到这么绝。
他忙说:“父亲,母亲做的那些事,全都是为了我。您要打要罚都冲我来,求您别怪母亲。”
靳世林听到华钊来了,就把头转过来了,他慢慢让自己坐了起来,“棹儿,这事与你无关,你先出去。”
靳东棹非但不走,反而跪倒在他面前。
靳世林揉了揉太阳穴,面上露出疲惫来,“你没听你母亲说,是多年前的旧事吗?那时候你才几岁,跟你有何干系?先出去,我有话要与华大人说。”
姚氏注意到儿子也在,已经停止了哭声,只一脸悲伤地低着头在那儿流泪。
靳东棹一脸狐疑,看看地上的姚氏,又看看华钊,华钊朝他点了点头,靳东棹这才站起来,慢慢退出了房里。
“姚氏,你也走吧。”靳世林冷漠地说:“这些年你做的错事,就是死十次,也不够还的。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了。”满脸疲惫地摆了摆手。
姚氏还想求华钊替她求情,靳世林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把她带出去了。
靳世林指了指面前的太师椅,“坐吧。”
华钊摆手道:“不用了,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靳世林还是让人奉了茶来,“是你喜欢的君山银针。”
华钊端着喝了一口,却摇了摇头,“我并不喜欢君山银针,是琴姐儿喜欢。”
他抬头看着靳世林,轻轻道:“生母过世得早,父亲又忙于仕途,也没多少时间管我。君山银针是我记事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是琴姐儿知道我喜欢喝茶,特地从我父亲那儿讨来的。”
靳世林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女子,就像是从墨画里走出来的,美好的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也怪不得姚氏那么容不下她,是他自己本身,就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惜,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说起来,她的死,他也应该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跟华钊说:“你放心,等我伤好了,我就去跟皇上辞官,带全家人一起离开北直隶,你也不用再看到我了。”
华钊慢慢把茶盏放下了,笑了一下说:“靳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活着永远比死了痛苦,走的人也确实要比留下的人轻松……”
华钊这是在讽刺他逃避责任吧……靳世林想说几句话来辩驳,华钊就已经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了,他把茶盏里最后一口茶喝完,“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的伤,看到你还能这般与我说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