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刚走出厢房,他身边的吟风就凑到他耳边说:“公子,我瞧着那华五小姐跟传闻中不大一样。”
事情是他去打听的,别人怎么形容华五小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不像刚刚那样柔顺知礼,宽容大度。
池晏笑了笑,一个人的品格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他笑吟风:“我倒没瞧出来,吟风何时学会看人了?”
吟风知道公子这是在打趣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了点。”
池晏边往外走,边问他:“那你倒说说,这华五小姐怎么个不一样法?”
吟风腼腆地笑:“我也就道听途说了几句,做不得数,公子还是眼见为真。”
这么明显的奉承,池晏又岂会听不出来,顿下脚步上下打量他,刚想说他两句,吟风就指着前方小声说:“公子,那小姐是不是在等您……”
临近腊月,雨虽已经停了,但天气仍然很冷,华槿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四周冷飕飕的,下意识拢了拢身上藕荷色披织锦镶毛斗篷,在殿外走了几圈。
华槿惧冷,一到冬天,沅芷院总是府中最早烧炭的,老夫人素来对她疼爱有加,每每府里将冬季取暖之物采办回来,也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她房里来……遂府里人都笑她院子里的冬天总是比旁人来得早。
自从落了水,华槿愈发畏寒了……有时房里烧了一整夜的地龙,一早起来她手脚还是冰凉的。
身边伺候的人知道她这毛病,怕她受了寒,当差的时候都会格外留心些,她一要去哪,她们就会寻了厚厚的斗篷,燃好手炉给她带上。
但这里毕竟是庙里,又地处山间,就算保暖做得再好,也比不得家里……
紫菱看出华槿的不适,满脸担忧地说:“不如小姐先回房,等池大公子出来了,奴婢把他请到小姐房里就是了。”
小姐若是为了等池大公子冻到了,那她回去可不好跟老夫人和老爷交代了。
华槿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我来这见他已经不合规矩了,若再把他请到房里,那我可就真有理也说不清了。我名声不好,倒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不想连累池大公子。我与他说几句话就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妨事。”
幸好如今天黑了,厢房住的女香客不少,她在这也不大明显……也还有些不放心,转过头与紫菱说:“你回去帮我去看看婶娘和三姐她们,千万别让她们发现我不在房里。”
紫菱行到她面前,替她把身上的斗篷系得更紧些,轻声回道:“有桂嬷嬷和紫蓝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倒是小姐别冻到了才好……”
华槿轻轻笑道:“我又不是泥做的,哪儿这么容易就生病。”
紫菱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说:“若是如此便好了。”
华槿苦笑。
池晏顺着吟风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个身着素绒绣花小袄,披着斗篷,手里拿着手炉的女子站在门口,正侧头与手提八角琉璃宫灯的婢女说着什么。
她个头不高,身姿纤细,头发梳成了个小纂儿,穿着打扮都十分素净,隔着太远,灯光又太暗,倒看不清她的样貌,只是这身影让人看起来十分舒适。
池晏微微笑着与吟风说:“她只是站在门口,你怎就说她是在等我?我们贸然过去,指不定还会冲撞了人家。”
吟风却摇头,一脸笃定道:“我刚刚瞧着那小姐身边的婢女往我们这儿指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那小姐从这儿望了过来,还笑了……她不是在等公子,难道还能等我和弄月?”
吟风、弄月自小跟在他身边伺候,感情自然比一般人好,像这样打趣说笑也是常有的事。
池晏抬手就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吟风的脑袋,“就数你眼尖,弄月都没看到,你倒先发现了。”
吟风摸着脑袋傻笑:“事关公子,自然得格外留神些。”
说笑归说笑,池晏还是迈步朝华槿走了过去。
单凭她黑灯瞎火地等在门口,应该也是有要事。
他虽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但该有的礼数他还是懂的。
华槿躬身朝他行礼,池晏微微颔首。
华槿直言不讳就道:“我想请公子喝杯茶,不知公子可愿赏脸?”
池晏不说话,她都没说自己是谁,就这么直白的请人家喝茶,脸上竟也无半点娇羞,倒不像一般闺秀所为,想必所求也与常人不同。
池晏笑了一下,指了指里面:“去你厢房,还是……”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别有深意道:“就在这儿?”
华槿一愣,察觉出他话中的含义,连忙摇头:“自然不是。”
她抬手往前一指:“接引殿就在前面,想必知客师父还在,公子若不介意,可与我去那。”
本来想问几句话就走的,可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池晏果真随她去了接引殿,他让吟风、弄月守在门口,华槿身边也只跟了个紫菱。
殿内果真有几个知客师父在清扫大殿,他们也算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华槿便让紫菱向知客师父讨了一套茶具来,亲手给他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递给他:“如今在寺庙,公子且将就着喝,若以后有机会,我再请公子喝好的。”
她这是在说寺里的茶不好?
普济寺的小师父很多都认得他,给他上的茶都是今年新进的,虽然算不得有多好,却也是上等的新茶,加之寺内用的是泉水,泡出的茶自然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