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刚刚我出门采药,听见村子里的人说起,离村不远处,就是盛莲王朝的国寺?”董萩灵眼睛闪了闪,下定决心要将云氏的心病给根治了。
云氏穿线的动作一顿,眼神又闪过一丝悲戚:“是啊,那是盛莲王朝开国皇帝亲封的国寺。”
董萩灵心思一转,微微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自家娘亲不似平常的农妇呢?一般农家知道国寺,可未必清楚这国寺又是怎么来的,或者说,不会主动这么去联想。开国皇帝,那可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吧!
虽然纳闷,董萩灵也暂时将心中的疑惑给压下,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娘,我还听村子里的人说,盛莲国寺可以替人做法事超度,斋戒九九八十一天,再做一场维持三天的法事,便能让逝者安息,免去身前的痛苦罪孽,不必受枉死的惩罚,清清白白,安安稳稳,毫无牵挂的去投胎,若是家人诚心,还能让逝者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娘,是不是啊?”
这个时代的人信奉这些,传说枉死的人,特别是死得很惨的人,魂魄会没有归宿,无法投胎而成为孤魂野鬼,受尽折磨后,即使进了地府,也会有各种罪孽,甚至还会有扰乱阴间秩序这一说法,得受刑驱除罪孽后,才有投胎的机会。
云氏沉默了一下,低头继续手中的针线活,却一不小心戳到了手指头,十指连心,那种疼痛的感觉令人心颤:“灵儿,你想说什么?”
“娘,去国寺给爹做一场法事吧,让他安息,下辈子也能投胎到富贵人家。”董萩灵很淡定的等着云氏开口,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得出来,云氏应该是早有这想法的,只是碍于什么才没有行动。
云氏心中一窒,这种事情,居然还要她八岁的女儿来操心,她这做娘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灵儿,不是娘不想,可这么一场法事,最好的,是要在国寺去住着,再斋戒九九八十一天,整套法事做下来,至少需要十两银子。即使自己在家斋戒,也需要五两。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不贵,可我们家……拿不出来。”
“娘,家里不是还有三两银子不许动的么?我身上这块玉佩,是爹留给我的,拿去当了也值七八两,足够娘去国寺斋戒,做一场最好的法事了。”董萩灵早想过这茬,自然应对自如。
“那银子怎么能动?平日里就是没得吃也不许动的,原本是五两,你这次生病用了二两,这本来就是应急的银子,还有那玉佩,是你爹祖传下来的东西,你可不能弄丢了,若是出了这种不孝的事情,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云氏一脸严肃。
董萩灵张了张嘴,微微有些傻眼,汗,这么严重?这饭都吃不起了,人都还病着,居然还这么紧着身外之物?真是……
何况,她只是想活当而已,等赚了钱又去赎回来,可说自己赚钱的事情,云氏又怎么会信?
“那个,娘,你别生气,我就说说而已。”董萩灵连忙安抚,决定用第二套方案:“娘,应急的银子,这爹的事情不就是急吗?你先就着三两银子去国寺斋戒着,剩下的银子要法事做完再给,这期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一定给娘挣够十两。”
云氏觉得窝心的一笑:“两个月赚十两?你要怎么赚?灵儿,娘一直教你,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听到这成语都出来了,董萩灵更加觉得云氏不是简单的农妇,现在则连忙解释道:“娘,我会采药,我看了爹爹留下来的医书,只要勤快点,我多采些药,应该就够了。”
“你看了医书?”云氏惊讶,随即皱了皱眉,沉默了好久才道:“算了,灵儿你若感兴趣就自己好好学吧,这日子已经过成这样,有些祖训已经不适用了,总不能让董家断根了吧!”
云氏在小声的自言自语,董萩灵听觉却无比灵敏,将这段话听了个真切,心下大感诧异,难不成董家还有什么不能行医的祖训?所以父亲才只会采药,不会什么医术?可家里那几本医书,也只是寻常的草药知识和粗浅的医术啊?这算什么?离那被人忌讳的地步可差得老远的好不好?
“好了,灵儿,云岐山你不可太进入,弟弟妹妹也交给你了,平时采药得了银钱,你多买点吃食回家吧,至于做法事的银子,你不用担心,娘还是有办法的!”云氏慎重的嘱咐道。
见云氏一副想通了的轻松样,董萩灵保证的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吧,这一年多,不也是我在照顾弟妹么?这完全没问题的,你可以在国寺安心斋戒做法事。”
董萩灵想了想,是明白了,云氏好像有祖传的绣艺,只是平时不会显露出来,拿去卖的绣品更是些最简单不过的,好似在回避什么。在这一瞬间,云氏想通了一些东西,这做法事的十两银子自然就不会再纠结。
云氏点了点头,正是这一年多,董萩灵将弟妹照顾得很好,完全没让她操心一分一毫,不然她也不会放心这么离开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农家的女儿早当家,云氏虽然心疼,却也想到要将丈夫的事情给弄好了,再来好好补偿女儿,否则一直挂心着,做什么都不带劲。
当然,若非董萩灵这一次大病差点直接去了,云氏未必会看得开,并面对现实,同时,大女儿提出的事情也解决了她最大的心病,难得轻松之下,云氏这才想通了更多的事情,有了这么个决定,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