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芮脱掉鞋子,坐在沙发上,和施容面对面。
她直直的盯着施容的脚。
“我想过……这几天一直在想……”
施容的勺子轻轻在碗里慢慢舀动着,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果夏妈妈死也不肯接受我,她放不下心里的恨,那我会离开梓修。”
“……”施容拿着勺子的手微顿,而后淡淡道,“之前爱的死去活来,现在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杜芮抬起头,一脸无奈,“这真不是我能选的,阿容,你说,如果梓修一定要在我和他妈妈之间选一个,你觉得我有被选的可能性么?”
施容看着杜芮微窘的神情,八字眉瞥开,那样子要多惹人怜,就有多惹人怜。
“很难讲。”
“一点也不难,他会选择夏妈妈。”杜芮说道,“一定会……”
“……”
杜芮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但是阿容,我不会让他置身于那样的处境,这样对他太残忍了。”
施容放下碗,靠在沙发上,音响里悠悠的古典音乐慢慢流出,在这不大的空间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他说过不会负我,这句话,我永远相信。”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放手。”
“阿容,如果是你,一定放手的更快。”杜芮静静的看着她,好像在说:我和梓修之间,你就放手放的很快。
“我和你不一样,梓修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施容淡漠道,“你不要把夏梓修想的那么没用,你该相信他会保护你,他会想办法,他说不会负你,不只是口头上的话。”
杜芮轻笑。
“你干嘛这么严肃,不是说如果嘛?”
施容抿着唇,没再应她,其实她们或许都清楚,夏母这关,不好过,甚至是没法过……
尤其是杜芮,她嘴清楚不过。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之前,她以为路槿桓杀了夏梓修,那时候的她和这时候的夏母,有什么差别?
不能原谅,无法原谅,所有和路槿桓有关的人,都要拿来偿命……
夏梓修没有死,她才能慢慢放下对路槿桓的怨恨,才能慢慢告诉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路槿桓也有他的可怜之处。
但是夏爸爸是永远的回不来。
施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杜芮窝在沙发的另一边,双手抚着她的小腹,身上穿着套头毛衣,下身穿着个羊绒裤,看上去就是毛茸茸一只。
她起身,拿了条毯子盖在杜芮身上。
施容觉得自己或许更加了解杜芮一分了,看上去幼稚,实则什么都清楚,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比谁都心善。
当然,施容也很确定,她看上去无害,实则也有毒。
快把夏梓修毒死了,也快把她毒死了。
施容想着,一定有她可以做的事情。
她拿起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那个男人。
施容不记得那一夜的意外之后,有多久没和他说过话,那一夜,对她来说,可真是有够残忍的一夜。
她走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
“……乔煜。”
第二天上午,杜芮起来的时候,是在施容的大床上,揉了揉眼睛,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她起身,刚走出房间,就碰上下楼的井谦。
“大嫂!”井谦惊讶不已的看着杜芮。
杜芮本来迷迷糊糊,被这一声惊叫给彻底惊醒了。
“嗨!阿谦……”
“大嫂,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井谦走到杜芮面前,双手搭上她的小肩膀,而后前前后后把她翻了个遍,“佩妮那女人有没有折磨你?”
杜芮笑出声,“阿谦,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事吗?”
井谦松开她,“大小姐说佩妮这女人可贱了……”
或许佩妮真的是够贱……
杜芮叹了口气,“阿容呢?”
“在楼下吧。”井谦下意识的扶着杜芮的手臂,“大嫂,慢点。”
杜芮眉头微皱,“你干嘛?”
“大嫂,你是孕妇,下楼最好有个人扶着。”井谦说的一本正经。
杜芮看着自己半点都没有隆出来的肚子,不由觉得好笑。
不管怎样,有人伺候,总是高兴的。
下楼之后,杜母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施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上着网。
“芮芮,过来吃早餐。”
杜芮见到杜母,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般,这梦做得可真够香甜的。
坐在餐桌上,就像没有和夏梓修重逢之前,一样。
母亲会为她准备好丰盛的早餐。
“杜妈妈,我来帮你。”井谦说道。
“阿谦,不用了,你坐着吧,早餐都准备好了。”
“那我帮您端出来。”井谦热络的上前。
施容好似后脑勺长了双眼睛般,井谦狗腿的模样就在她眼前,惹得她一阵又一阵嗤之以鼻,心下不由觉得奇怪,这井谦难道对杜家人情有独钟?
来一个,狗腿一个,来两个,狗腿一双。
她就不见他对别人这般热络。
“周六想怎么过?”杜母坐在杜芮身边,她突然开口问道。
“周六?”杜芮微愣,井谦低头吃早餐,但两只耳朵已经自觉高高竖起。
杜母笑出声,她感叹不已,“这每年都至少提前一个月叫唤,现在倒好,已经彻底不记得了。”
杜芮依旧眨了眨眼睛,今天周四,后天周六。
“芮芮,你二十七岁了。”
“噗……”井谦险些将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