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在车厢中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临近车门的地方有几滴血迹。
沿着血迹往外走,她从副驾驶上蹭过来,推开车门,入目就是满地的白雪,零零星星的几点猩红看起来格外骇人。
盛夏抬头在人群中搜索沈易,很快发现他正在和一个穿着警官衣服的男人说话,眉眼深邃,微微皱起,唇角斜着淡淡的勾起。
他很喜欢这么笑,平日里便是这样,亦正亦邪的那么一勾,让人难以分辨他真正的情绪。
比起来心思如海的他,盛夏更喜欢那个,在她面前幼稚无比、时常暴怒的他。
至少,他的情绪是真实的,不像现在这样,他的脸色唇瓣都已经变成了虚弱的白色,可他的神情还是那么坚毅、隐忍、强大而令人窒息。
盛夏担心他的伤势,发觉自己跑神时,暗骂了一句,忙不迭的起身,提步朝他走去。
积雪咯吱咯吱,令这样的白昼越发寂静。
她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却十分稳当。许许多多神情焦急忙碌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她闻到了那些人身上的气味。
浓烈的、淡雅的、刺鼻的、温和的。
通通没有他的味道好闻。
有雪一溜烟调皮的钻进她的脖子,有凛冽的风吹乱她的头发,不知是不是盛夏的错觉,她总觉得风从他那个方向吹来,似乎都沾染了他的气息。
盛夏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还差几步到他身旁,便听见他带着不悦的情绪开口,“不好好待车里,出来做什么?冷不冷?”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跟前。
不由分说的把她拥到怀里,那凛冽的富饶的荷尔蒙气息再次充斥了她的鼻腔。
盛夏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不冷。”
她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想查看到底伤成了什么程度,却被他捏了捏鼻尖,下一秒,她的手扑了个空,沈易敞开自己的风衣,把她裹在里面,拥着她走到警官跟前,“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配合的,这是我的电话。”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那警官和沈家有点交情,但凡是在南城混的人,****白道都知道沈易。警官怎么没想到今天这场车祸和这位沈家三少爷有关。
更没想到的是,传闻中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对待他竟然像是春风般和煦,暖阳般温柔。
沈易拥着盛夏上了车。
车门刚关上,沈易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下次你再不听话,看我还理不理你!刚才那种情况多危险,你出去做什么?!”
盛夏瘪瘪嘴,别扭的不肯说自己是担心他的伤势,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他没来由的怒气。
她当然不知道,这场车祸看似是无意的偶然事故,但实际上却是有心人的刻意为之!
要不是沈易情急之下依旧保持着清醒,熟练而强大的掌控着车子走向,要不是他最开始就紧紧踩着刹车不松开,要不是他在对方第三次第四次玩命撞击过来的时候把盛夏藏在身下,只怕情况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沈易不敢做假设,因为任何一种假设都会是糟糕的境况!
这些事情背后的可怕,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这些盛夏都不知道,可是沈易知道!
他叹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沈易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口吻大概是严重了些。
可是,当时那是什么情况,那群派来暗杀他的人兴许正等在暗处准备第二次行动,她就那么冒冒失失的跑出去,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沈易不能细想,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肝肺都疼。
他揉了揉她的头,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刚要开口,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沈易的眉头狠狠一皱。
他看着她,她的目光平静却固执,手上的力道不重,却让他背后冷汗直流。沈易有些烦躁,躲闪着她的目光,“松开手。”
盛夏不依他,低头只见自己的手上都渗出了血迹,她大吃一惊,声音急促,“你的伤!”
“小事,不痛。”他淡淡说道,嘴角不自觉向下压了压。
“闭嘴!”盛夏忽然拔高了音调,不知何时,她的眼圈变得红红的,就那么嗔怒的瞪着他,沈易一噎,浑身不自在。
“我们现在去医院!你下车!”她语气坚定,气鼓鼓的两腮,沈易原本浮躁的心情,没来由的阴转晴。
他勾了勾唇。
“笑屁啊!下车!”盛夏嘟囔了一句,就要拉着他往下拽,沈易没辙,只好说,“我已经通知了王叔,等下他会来接我们。现在这里堵了,我们开车也出不去。”
这句话说的是事实。
盛夏听他这么说,只好妥协,不过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他不断流血的胳膊上。
她起初只是红了眼眶,后来便伸手去看他的伤势,沈易当然不肯,她便来玩赖的,沈易拗不过,给她看了伤势。
可是那条胳膊几乎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鲜红的肉朝外翻滚着,从小臂到肩膀,有些玻璃渣还在肌肤表面刺着,好不吓人。
盛夏一看到沈易伤成了这样,当即眼泪便哗啦啦的往下流,像是水龙头开了阀门,无论如何逗止不住一样。
她只是坐在那里,只是坐在那里手抚着他的手,安静的哭。
然而沈易的心,却被她哭碎了。
他从来都讨厌女人流眼泪,在他看来,流眼泪的女人都是麻烦。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