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陈酿被陈于慢慢淋下,落在脚下湿红的土地,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下渗。陈于丧着一张脸,盯着那酒淋过的地方,长久没有吭声。
他的情绪影响到了周围正在做事的士兵,大家想到这里埋得都是自家弟兄,心情都十分沉重。如今看到陈于这般,更是觉得心里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一众人都朝着面前的空地站的笔直,一双双眼睛恨不得将那处地儿,瞪个窟窿出来。然后那些死去的兄弟,就都好好儿的从里面走出来。
可这一切都是妄想。
陈于站了半晌,收了心,默默回身:“处理好之后,都回去吧。
骑兵营没有了,可以再召集人手,陈于从不敢奢望拓拔宏业,会对自己的手下有半分怜悯。若是他有心怜悯,那些人最多只会被遣送回家,而不是这样直接坑杀。
回去的路上并不长,可陈于心里想着事,便走的很慢。他将过往一幕幕细细回想,心情越发沉重压抑。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突然觉得自己当初,要是听从父亲的话弃武从文,或许就不会参军。不会见识到拓拔宏业的残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去,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陈于回到永城的时候,早已有小兵在城门处候着他了。见着他来,那小兵连忙小跑着上前,紧张而又急促地说道:“副将,陛下正找你呢,你快随我来。”
陈于心神一凛,应了声,随着那小兵疾步朝着拓拔宏业的所在走去。
当陈于到了拓拔宏业在的地方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是骑兵营。陛下在这里召见自己,究竟是有什么事情,难道说……
陈于飞速的将心里的那个想法压下,只是,当他硬着头皮磕头问安的时候,心里又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若是陛下,真的要自己重新组建骑兵营,该如何是好?
然而,事情果真如陈于所料的那样,拓拔宏业转过身来,淡淡的开口:“这诺大的骑兵营,突然空成这样,朕这心里,失落的很。陈于,你心里是否如朕一样。”
陈于躬着身低着头,静静地回道:“陛下心里难过,末将心里也不好受。”
“陈于,朕知道你对这骑兵营的感情,发生今日之事,也并非朕之所愿。你要知道,若是再留着他们,说不定,受害的人会更多。”拓拔宏业静静地说完,瞥了一眼陈于的脸色,继续说道。
“朕如今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陛下请说。”陈于明知拓拔宏业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事情,可他还是强自镇定着开口。
只听得拓拔宏业的声音,如那地狱修罗般的折磨人,“朕要你重新组建这骑兵营,人手随你去挑。日后,这骑兵营也仍是统归你管。”
陈于不知道自己听到拓拔宏业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作何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拳头在那一刻握的死紧,但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臣,但听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