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查明望江楼纵火的动机,找到那个有嫌疑的守夜看门人,官府、黑市和顾昀私人一共三条线在同时追查,在最初开始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哪一方会最先有消息回来,但只过了三个白天,官府有了结果,传东家去衙门认人。
守夜人的尸体在城外客运码头附近被人发现,一身酒气,倒卧在江边芦苇丛里,身上还有个已经空了的酒葫芦,在码头维持治安的官差们手上已经有了迎天府下发的嫌犯画像,这一对比顿时就发觉可能找到人了,于是一面运尸回城,一面拿那个葫芦在卖酒水吃食的食摊饭铺查访,找到了一个认得酒葫芦的饭铺老板,经他描述的买酒人长相身高都与尸体相符,可认定亡者就是买酒人。
东家赶到衙门认尸,自己的老伙计自然是认得的,而且仵作说死了才两天,还没发展到巨人观,遗体相貌尚可辨认,于是可确定这就是失踪了几日的望江楼纵火嫌犯,死因为溺死,以现有证据来看,大概是想乘船逃离,可是码头上因为及时拿到了他的画像而使他未能走脱,焦虑不安日夜买醉的情况下,终于在水边出了事。
家属得到衙门通知也赶到认人,父母妻儿一见到那尸身就知道是自家亲人,老父老母再一次哭到晕厥,妻子和孩子们不得不打起精神随官差去料理后事。
这最大的一号嫌犯身亡,同时又没有别的嫌犯出现,这案子就算结了,老东家再不满也只能接受判词,再找家属索要赔偿。
可这一家老小哪有钱赔偿望江楼的损失,即使他们一家人愿意卖身抵债也还不上,何况他们也没几个劳动力,老人干不动活,孩子又小,只有个妻子能算壮劳力,唯一值钱的就是他们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财产,但即使这房产位于上坊内,用行价来估价,也不及赔偿金的一半,另一多半就等于只能是自认倒霉自己咽了。
就在这犹豫的时候,那一家人围上来求他开恩不要用他们的房子抵债,他们愿意为他做牛做马,只希望保住这个祖上传下来的房产。
老东家一听这话就火大了,望江楼也是他从祖上接手下来的产业,正因祖上有眼光,先弄到了地皮,才有了地理位置和风景如此优越的望江楼,几代传下来,光是地价这么多年就翻了几番,兢兢业业经营到如此地步,每年利润相当可观,好好的酒楼一把火就给烧成了危房,也不知道几时才能修缮一新重新开业,还有这停业的损失也是每停一天都是白哗哗的银子流走了,他的损失已经不是这一家人做年做马能赔得出来的。
想到此,老东家一甩手,找到刑名师爷求结案判词,并要求如果嫌犯家属拿自家房产抵债,其余不足的部分就此一笔勾销,他也不追究了。
官府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苦主愿意只拿一部分赔偿,把案子彻底了结,自然得巴不得,于是去劝那边家属放弃房产,只要他们点头,房契地契就可当场办过户。
一家老小绝望的哭声让迎天府大院内六房门外来办事的百姓人人侧目,但衙门就是这样的地方,哭是没有用的,而他们一家人也只有这唯一房产,天子脚下首善之都,苦主有天大的委屈也要让一步,不能一副恶霸模样把人往死里逼,那套小宅院作为抵债过户给望江楼的东家,但同时再返租给他们继续居住,租金按市价收取,也免了他们一家老小流离失所之苦。
纵使万般无奈,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大小官吏们忙碌起来,结案判词和新的房契地契很快写好,交到了望江楼的老东家手里,并且还代拟了一个租房契约,双方义务责任都拟好,不怕那一家人赖账。
老东家回到家里,向才从外地回来的独子讲了这几日家中发生的事,父子俩抱头垂泪,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互相鼓励着重新打起精神,先把望江楼赶紧修缮起来。
当晚老人给顾昀写了封信,把这案子的情况详细告诉他,而手中那几百两银子的暗花才只花出去一小部分,他决定把剩下的钱用来调查这个守夜人的私人关系,谁知道他有没有背着家属藏着其它的秘密,做了多年的老伙计突然半夜纵火毁自己东家的生意,这个动机说不定就藏在他未被人知晓的秘密里。
次日白蔻收到信后,见封皮上写着世子亲启,虽然知道是老东家写来的,但她也没有擅自拆阅,而是交给晴兰搁在书桌上,等世子回来他自己看,接着就忙着给旭大奶奶写她的孕妇菜单。
旭大奶奶去年腊月里诊断为有孕一个月,如今五月,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孕后期了,专门照看她的太医院的食医换了新的饮食方子,白蔻帮着在给出的范围里写几道新菜谱,然后教会旭大奶奶自己的陪嫁厨娘就行了。
二夫人虽然不喜欢白蔻,但也不反对白蔻写菜谱,她只当作自己不知道,反正她也不给赏钱,这些花销都是旭大奶奶自己支付,甘氏也不稀罕婆婆替自己出这个钱。
白蔻正在旭大奶奶的房间里与她讨论新菜时,甘氏手下的丫头匆匆从外面进来,禀报了一个最新八卦。
“刚才我们姑爷的舅舅家,童翰林府上来了一个家人,说是下个月童明俐小姐的婚事取消,因为准新郎死了。”
“啊?!”白蔻吃了一惊,手上一抖,毛笔尖落在纸上弄污了一片,“好好的怎么出这事了?知道那个准新郎怎么死的么?”
“不清楚呢,来的人只说婚事取消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