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回到钟鸣院时已经半下午了,三个男人在正堂讨论了很多事情,最后决定童翰林一人回家去做些准备,留童夫人在晔国公府过一夜,明天若是母女情况好转再回家。
翰林是天子近臣,被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欺负到这种地步,若是还不反击简直丢尽所有翰林的脸。
回到自己耳房休息的顾昀,喝了几口茶水后,就叫丫头把白蔻叫来。
白蔻掀帘子进屋,见世子站在矮柜前找书看,于是脱了鞋子慢慢走上地台。
“世子,您说今天给婢子放假的。”
“我后悔了。”顾昀悠哉地翻着手中的书,耐心地等着白蔻走到他身边。
“那,您有何吩咐?”
“柜子里的书好像排序有些乱了,谁动我的东西了?”
“不可能,丫头们都知道您的习惯,不会故意惹您生气。”
“你是说我自己弄乱了然后忘了?”
“没这意思。”
“我有本书不见了,帮我找找。”
“书名是什么?确定搁在这而不是放在书房里了?”
“嗯。”顾昀心不在焉地应着,看上去好像真的在专心找一本失踪的书。
“那是什么书?厚的薄的?上次看过后放哪个格子里了?”白蔻只好走近矮柜,打量着那些置物的格子。
“书?什么书?”
顾昀突然变脸,迅速扔了手里的书,双手揽上白蔻的脸,将她一把抱起来放在矮柜上。
“堂堂世子爷居然耍诈?!”
“这就叫兵不厌诈。”
顾昀扣住白蔻的后脑勺,压低她的头,两人额头相抵,得意洋洋地在她嘴角轻啄几下。
“有话就说,谈了这一下午,谈出什么心得来了?”白蔻等到一个空隙,抬手推开顾昀的脸。
“这就是为什么我后悔放你假的原因。”
“婢子喝了太多池塘水,现在肚子痛,要告病假。”
顾昀咯咯大笑起来,用力在白蔻脸颊上亲了几下,然后将她抱下来。
“的确是有些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顾昀拉着白蔻,靠着矮柜就地坐下,他们的面前还有矮桌的遮挡,纵使有丫头意外进来也看不到他俩在做什么,是个很好的隐蔽位置。
“既然能结下亲事,必然是对家世背景有所了解的,真的没有可疑之处?”白蔻问道。
“如果真有可疑的地方,也就不会结下亲事了。”
“谁先提出来与他们结亲的?”
“好像是他们夫妻聊天时聊到的,谁先提的这已经不知道了。”
“也是,夫妻私房话,谁说了什么哪里记得清楚。”
“有什么灵感说来听听?”
“东宫早得了讯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不知道,我没有过问,要不我明天打听一下?”
“没有打听的必要了,这事进了迎天府,今天内就会传得全京城皆知,明天各路消息都会出来。”
“是啊,东宫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顾昀抬头望着天花板,做了个鬼脸。
“如果男人的社交圈无异常的话。”白蔻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瞥向顾昀,“还记得望江楼纵火案的经验教训吗?”
顾昀表情木然地沉吟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地双眼放光。
“表面上看似毫无关联的男人,查一查他们背后的女人。”
“童小姐的婚事,八成是童夫人提起来的。”白蔻有些同情地啧啧两声,“要是童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童夫人不得懊悔终身。”
“这么说来,那个男方家里不知道暗中攀了谁家给他们做靠山,以至于不把天子近臣的翰林放在眼里,肆意欺压。”
“左右不出吏部的范围。”
“哎?!”
“胆敢以官场坦途来贿赂童氏族人做说客,妄图迫使童小姐出嫁,敢夸这么大的海口,只凭他们家有钱,婢子可不信,官场上一定有人撑腰,可既然藏得隐蔽无人知晓,自然只有女眷私下接触才说得通,男人们难办的事,夫人太太的圈子里几乎都办得成。”
“吏部去年才削下去一个考功司郎中。”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顺序就这么排的,吏部既然是六部之首,自然是各方势力争夺的重点。”
“但是我们大老爷已经答应不会再有涉及高官的大案了。”
“这是童翰林的案子,怎么也算不到国公爷头上,他没有违背承诺。”白蔻狡黠一笑。
“好狡诈。”
顾昀抬手点了点白蔻的鼻尖,突然想起一事。
“这事彻底闹开了有个好处,翰林院里那么多人,肯定不是上下一心铁板一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正好看一看他们和谁走得亲近,和谁结党成派。”
“明天别忘了留意一下吏部的动静,搞不好现在就已经有人在焦急跳脚。”
“我猜他们男方家肆意妄为到如此地步,应该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心疼儿子是条单身死狗,要给他找个伴,享受后代香火,但做到这一步肯定没得到身后靠山的允许,无官无职的平民到底对京城官场的了解不够深刻,毕竟没有身在其中。”
“您真是善良纯洁的世子爷。”
“你在调侃我。”
“没有,保持乐观是个很好的品质。男方家族在老家就是乡绅大户,他们这一家在京城经营生意,顺便照顾族人,唯一的儿子一直在京城私人书院念书,年纪轻轻又考中了举人,家庭交际圈是真正的谈笑有鸿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