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事之后,圣人应该很明了赵贤妃的野心了,却依旧复宠,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宫长继摇摇头。
“对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只要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们有意夺嫡,一点市井传言而已,他就不会放在心上,赵贤妃就依旧是能和皇后分庭抗礼的女人。”
“现在臣民们还是支持太子的,但要小心赵贤妃他们失去耐心做出危险的行为。”
“如果真有这个打算,首先他们要设计太子失去城防营的辖制权,没了兵权,东宫就任人宰割了。”
“应该不容易办到吧,太子又不是死的,他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希望如此吧。”
“这次狠狠地削弱了赵贤妃的实力,她一定会报复的。”
“好啊,为了免于被动,那我们也来个先下手为强吧?”顾昀突然灵光一闪。
“要干什么?”
“你还有人手吗?出个长差。”
“你要多少人?去哪里?”
“赵贤妃在京城中的帮手是围绕她的儿女和姻亲建立起来的圈子,她自己的娘家人都在外地,去查一下他们有没有趁着天高皇帝远,做些目无法纪的事情?”
“好主意,我这几天就安排人手。”
“注意安全,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放心,我手下人有分寸。”
两人相视一笑,马车此时也驶入了天水坊,顾昀向宫长继道了再见,下车回家。
这些私下调查都需要时间耐心等待,顾昀因此就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的生意上,过了几天后他有了空闲,与白蔻一道去工场看看新东西。
白蔻这几天是真累坏了,一上车就靠在角落里睡觉,顾昀把她弄到自己怀里盖上毯子都没醒过来,但当马车驶入喜乐坊的坊门后,她又能瞬间清醒,下了车就开始精力旺盛地做事。
顾昀随白蔻走进制作平板玻璃的新场地,定制的一应炉子池窑锡槽辊台退火窑都安装好了,试炉都试了两天了。
白蔻强行使用浮法玻璃的生产工艺,因为别的她不懂,她能了解这些还多亏了她前辈子对餐厨具方面的经验,而且这炉子还经过了土法改造,以确保玻璃液在通过锡槽时高温的玻璃水不会乱溅伤人,而且凝结过快的话还会厚薄不均,所以锡槽要能加热并足够长。
原料自然是上等的石英砂,成品玻璃会很通透,最适合做镜面了,将来盖玻璃温室也全靠它了。
工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虽然已经试了两天,但其实人人心里依旧没底,冗长的锡槽要控制好恰当的火候并不容易,前两天都是失败品,简直不能看,幸好白蔻早有准备,她备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实验费,用于采购原材料给工人一遍遍地反复试,直到试出合格品来。
玻璃液和锡床都准备好后,工人打开池窖开始了第三次试做,液体流入锡床缓缓铺开摊平,并在后续液体地不断注入中,推动着前面开始凝结的玻璃液向着辊台流去。
锡槽宽度很窄,不到一人宽,就是普通穿衣镜的宽度,如此一来成品只需裁长短,镀银后嵌入大小不同的木框中,就是成品的镜子了,这两天做废的平板玻璃出于废物利用的想法,尽可能地从上面用玻璃刀裁下了几块没有瑕疵的,已经交给专门聘来懂得使用水银和锡箔来镀银的匠人了,水银是有毒的,所以白蔻建了专门的镀银室,并在工钱以外还出了津贴,同样是使用水银,在这里能赚得更多,自然吸引了熟手的到来。
顾昀陪着白蔻完整地看了一次平板玻璃的制作过程,废品率依然高得无话可说,小气泡多得数不清,白蔻认为问题肯定还是出在锡槽上,但要怎样调整,唯一的办法就是砸钱,让工人们一遍一遍地试,试多了总能找出解决办法。
工人们拿着玻璃刀,从大大小小的瑕疵之间分割出相对完美的玻璃片,顾昀看着手痒,上手自己试了试,他习武多年手上每一分力道都有分寸,第一次划玻璃就划得很完美,一小块一小块地慢慢分,最终分割出了一块无瑕疵的玻璃片。
割出来的小玻璃片都要送去镀银室,剩下的废品玻璃则拿来回炉再造,一点不浪费。
顾昀想去看看镀银室,顺便就和白蔻一道将分割出来的玻璃送过去,工人们留下打扫现场,讨论明日的改进方案。
往镀银室去的路上,碰到了来查看情况的户部官员,对方已经知道上了新产品线的事情,于是边走边聊,一起去镀银室看看有没有镀好一块成品。
白蔻把镀银室分了两个出入口,分裁好的玻璃片从进料口送进去,镀好的成品镜片从出料口拿出来运去仓库或者木工坊加装木框,一进一出互不打扰。
他们一行人从进料的门进去,把玻璃片递给里面接收的小学徒,再沿着内部通道到出料的那一端去看成品。
所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平板玻璃那边还在苦恼怎样提高良品率,镀银的师傅们就轻松多了,试了几次就总结出了经验,这两天试炉后送过去的玻璃片全都镀好了,小的镜片只有半个巴掌大,包上边框后就是个随身手镜,大的能摆在桌上当梳妆镜,师傅们一边得意自己的手艺,一边也对这独一无二的镜子啧啧称奇。
顾昀和户部官员看到这成品镜片都顾不上形象地大呼小叫起来,小心地用手帕包着手掌,然后拿着镜片在阳光底下走来走去,仿佛人生第一次照镜子一般,与用惯了的铜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