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前,翼城的一条巷子深处。
听到外头打得热闹,明珠悄悄伸脚去踢被扔在一旁的杜蘅,问她外头打劫的这群人是不是宇文初的手下。却见杜蘅一脸惊恐像,眼睛叽里咕噜到处乱转,被她踢了也毫无反应。
明珠无奈,也猜不透杜蘅到底在搞什么鬼,因为担心会扰乱杜蘅的计划,只好停下小动作,百无聊赖地看着江州子道:“这外头不知来的又是什么人?”
江州子无所谓地道:“总归不过换个地方吃饭,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是落到中山王手里,其他人都暂时不会要你的命,摄政王妃啊,至少可以换一座城池,真正奇货可居。”
这倒是真的,只要宇文初能拿得出来,一定舍得。明珠不合时宜地有些甜滋滋的,仍然假装正经地道:“先生说哪里话?我们殿下可不是这样糊涂的人。”
江州子一眼就看穿了她暗藏的得意,摇头连比带划地叹道:“罢了,看在是我对不起你的份上,我就不惹你生气了。”
明珠严肃认真地道:“先生有话不要藏着,憋得难受,有意见都可以提嘛,我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我们殿下的胸怀也是极大度的。”话音未落,就见刚才一直趴在地上做山鸡状的杜蘅迅速扫了她一眼,表情十分怪异。
明珠被杜蘅这一眼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抿嘴笑笑不说话了。看守他们的仆妇不以为然,看他们这得意样儿,就好像立刻就能被救出去似的,因为宇文聪有吩咐,因此也没有去管他们,由得明珠和江州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的。
忽听外头有人大喊了一声:“蒙头儿!”
几个人就都不吭声了,紧张地贴在车壁上,仆妇甲猛地把车帘一拉,神色大变,随即示意仆妇乙跟她上前去抓明珠,江州子看得分明,正准备扑过去护住明珠,却听“哗啦”一声巨响,马车剧烈地颤动起来,紧接着半边车壁被人从外劈开,灿烂的阳光伴随着初夏的清风扑面而来。
明珠和江州子,还有两个仆妇都惊呆了,唯有趴在地上的杜蘅满意地点了点头。
宇文佑提着一把偃月刀,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目光缓缓落到明珠的脸上,再落到她的身上,停留于她的肚子上,猛地一挑眉头,神色暴虐地挥动长刀将离明珠最近的仆妇甲挑了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怎么会是他?明珠飞快地闭了眼睛,不愿意的来着,要养出品行端方的好孩子,就要看点好的,听点好的,不要做缺德的坏事儿。缺德的坏事儿还是留给宇文佑这样的人去做吧,她还是看都不要看了。
仆妇甲当场毙命,仆妇乙见状,目露凶光,掏出短刃再朝明珠扑过去,打算将明珠挟持为人质,再拖一拖,等到援兵到来。宇文佑看得不耐烦,伸手抓住头发拖出来,捅了个透心凉。然后冷着脸看向明珠等人:“还要我来亲自请你下车吗?”
这人脾气不好,还很不正常,远远没有宇文聪那么正常好说话,他又深恨她和宇文初,说不定会对她腹中的孩子动手。明珠抖手抖脚地抓住江州子的胳膊,颤抖着嘴唇道:“先生,怎么办?”
江州子倒是还算镇定,伸手将她扶起来,轻声道:“不要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话音未落,就见长刀指到他面门之前,宇文佑冷睨着他冷声道:“把你的手拿开。”
长刀带血,血腥扑鼻,江州子见宇文佑虽然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不大正常,晓得他不是开玩笑,不敢激怒他,当即顺从把手拿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气:“临安王殿下,有话好好说。好歹咱们是一家啊,在这里遇到你,可真是太意外了,太不容易了。”
宇文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看着明珠道:“自己走下来。”
明珠扶着车壁站起来,又坐下去,稳了稳神,指着地上的杜蘅道:“让她来扶我。”她不装得娇弱一点,以宇文佑的性子,似杜蘅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一定是会被杀了灭口的吧?
宇文佑打量了杜蘅一眼,长刀挥落,杜蘅惊恐欲绝,想要尖叫又叫不出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上她身上的绳索给挑断,并不是要她的命。
饶是如此,她还是吓得趴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惊吓出了满头满脸的汗,嘴唇发白,就像一只被惊吓坏了的山鸡。
明珠看着杜蘅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在月下接了她飞过去的灯笼,曼声吟诗,大笑而去的潇洒女子。装得真是好啊,若不是她清楚内情,都要以为杜蘅就是个没见识的傻丫头了。
果然宇文佑十分鄙视:“我数三声,你起不来我就杀了你。”
杜蘅赶紧爬起来,然而又跌下去,滑稽地摔了个狗啃屎,把头都磕破了,她也不敢吭声,含着泪扶着明珠,抖抖索索地下了车。
宇文佑阴沉沉地盯着明珠的背影,他没听说她又有身孕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州子很不识时务地站在被劈开的车厢壁旁摸了又摸,赞叹道:“殿下真是天生神力啊,只凭一把长刀就可以把车厢劈开,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本事,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啊!太了不起了!”
好话人人爱听,宇文佑也不例外,他不露声色地瞟了明珠一眼。今天这场行动他是很满意的,规划了那么久,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总算给他摸清楚了宇文聪的底细,又通过合适的途径把这消息透给谢伯衡知道,再捡了这个漏。他要告诉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