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夏瑾像是察觉到被人注视一样,她转过脸,明亮的眼露着朝气,秋日阳光半洒进屋内,拢着她半个身躯,泛着淡橘色的光芒。她对着外面的人微微一笑,温暖和煦,能融化一座冰山。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的,让人心都潮湿起来。
夏瑾站在别墅露台上,看着雨中山景,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山,灰蒙蒙的……心。
下面山间小路上行走着一对情侣,打着透明的伞,甜甜蜜蜜的样子,雨中漫步,真是幸福。
雨中的叶蔚蓝举着小伞,仰头看着天空雨飘落的雨伞上,绵绵密密,漂亮极了,她伸出小手去接雨丝,脸上笑意盎然:“谢谢你,约瑟。”
“谢我做什么。我倒是希望他还是不肯接受你,这样,你就一直是我的女朋友。”约瑟乔碧绿的眼睛冲她眨了下。
“哦,别这样,约瑟,你这是诅咒我。”叶蔚蓝娇憨抗议。
上面看着的夏瑾侧脸往旁边一看,只见季淳风沉着脸,比这天气还沉,他的眼阴鹜着看着下面的两人,嘴角抽紧,似乎在极力忍耐。
夏瑾再细瞧,下面那两人正是叶蔚蓝跟约瑟乔。她再瞥一眼季淳风,开口道:“你跟叶小姐之间……”她已经不下一次见过他远远望着叶蔚蓝,那眼里的目光是看着一个心爱的人,却裹足不前,为爱神伤。
季淳风收回目光,看向远处,过了会儿才道:“她是我的前未婚妻。”
“哦,原来是这样。”夏瑾点点头,须臾,她露出困惑:“那为什么你们要分开呢?不是都还爱着彼此么?”叶蔚蓝又何尝不是常常用眼角注视着他。
季淳风扫了夏瑾一眼,她的观察力倒是敏锐。
“谁说相爱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他收回注视的目光,将手中酒杯倒满,然后将手中的酒瓶子递给夏瑾,“如果别人能给她幸福,我不介意。”他的声音淡漠,却有浓浓的苦涩。
“怎么可能!”夏瑾觉得不可思议,“爱一个人,不是想据为己有的吗,怎么会想将她推开?”
“那是因为你不在冥夜,你没有见过死亡。如果你见过,你一定会狠狠将她推开,越远越好。”
夏瑾一听,沉默了。
死亡,她见过的。眼睛明明睁着,却是空空洞洞,再没有她的倒影。鲜血从她的口鼻耳朵流出,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哭不疼,没有一丝气息,那,就是死亡。
“我……见过。”夏瑾从喉咙口挤出,猛灌了口酒。酒液辣口,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抹了一把,有些狼狈笑笑,“我不大会喝酒,让你见笑了。”
季淳风无所谓笑笑,给她轻拍着背帮她顺气。她看到的死亡跟他们所见到的是不一样的。朝夕相伴,情同手足的人,一瞬间就停止了心跳,那样的痛苦是煎熬。他们是****,但不是全无感情。
夏瑾看着季淳风一身的肃黑,明白过来季淳风所说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与死亡为伍,他的退却应该跟叶哥的妻子有关吧。她顺过气指着下面的人道:“不是说爱能冲破一切藩篱,连死亡都不能阻挡吗?”
季淳风忽然直直盯着夏瑾看了一会儿,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对她古怪一笑:“如果大哥听到你这句话,不知该作何感想呢?”他拎着酒杯缓步走向露台门口,转身的瞬间,眼底已是沉得化不开的墨。酒液入喉,辛辣无比,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夏瑾偏着头依靠在露台上,看着季淳风失落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也未收回,出了神一样,任秋雨飘在她的身上。
爱能冲破一切藩篱,这句话她能说给别人听,自己却败得一败涂地。一场婚姻,让她狼狈地要远走他乡,还有比她更失败的吗?
秋夜雨寒,夏瑾蜷缩在被窝里,眼底清明一片。在别墅住下已经有半月,她隔绝了一切外界的消息,将自己缩在这个壳子里,可是,这里终究只是她暂时栖息的地方,总有一天,她要走出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她摸出手机,按了开机键。屏幕闪亮起来,床头拢起一团明亮的光。
夏瑾来浦海后为了避开记者的电话,除了关照那个胖大婶继续歇业后就再也没开过机。
留言箱已经塞满了留言,短信箱也塞满了。里面号码繁多,大多都不认识,应该是那些记者们的。她一条一条翻看着,删删减减,连沈逸珲的也一并删除了,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假惺惺的问候。
如果不是他在餐厅说漏嘴,哪会有今天的无妄之灾?明明她最无辜,却成了别人口中最不齿的攀附豪门的拜金女。
等无关信息删除尽,她才一条一条翻看起来。
“夏瑾,你还好吗?”是齐誉的。下面一条是一样的信息,来自莫安泽。
“夏瑾,你在浦海吗?我来找你?”还是齐誉的。
“夏瑾,见到我的留言请回。”又是齐誉的。
“什么馨香煲汤,恶心死我了,以后我家不订你的汤了。”这是一个老客户了,平常见她都笑mī_mī的,还拉着她要给她做媒。夏瑾眼一酸,委屈地眼泪都浮了上来。
下面连着几条都是常来客户的,个个要退订。夏瑾抹着泪一条一条删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巩固起来的客源,都为这子虚乌有的事情一朝散尽。
“夏小姐,不好意思啊,你的店铺租约到期后,我们不准备续约了,你回来后再另找地方吧。”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