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只在昭陵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就继续踏上了行程。知道他还要去很多地方,加之陈默颇多心事,并未强留他。
信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起码不能让潞王知道,所以,陈默选择将空中通道的终端设在了王嫂家,昨日急着过去,其实就是要通知京城方面,多多留神失踪孩子事情的进展。李天佑的话提醒了他,他有种直觉,失踪的孩子跟宫中有关系,甚至他几乎可以肯定,此事背后一定涉及到了韩荣发。
“你怎么肯定跟韩公公有关?”冯保问道。
京中一直没回信,陈默什么都干不下去,索性来找冯保说话,顺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老祖宗可知道那韩公公是陈太后的上床太监这件事么?”陈默不答反问。
冯保点头:“当年先帝老爷在位时,慈宁宫陈氏不得宠,那韩荣发便是由此而上的位,咱家执掌司礼监,提督东厂,耳目众多,自然知道此事。不过,此事十分隐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跟那些失踪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慈宁宫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瞒着冯保的,以前不过是一直没得着机会,现在既然冯保问到了,陈默自然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最后不等冯保发表看法,便将话题引到了那些失踪的孩子头上:“晚辈忘记曾在什么书上看到过,有秘方可以让宦官下体重生,方中好像就涉及到了小儿……”
冯保悚然动容,面色大变,打断陈默说道:“你说的可是那吸食小儿脑髓之方?”
“正是!”陈默穿越之后记忆力大涨,以往看过的东西全部都能记起来,昨日他听到李天佑说到嘉靖抓童男童女炼丹时,便想起曾经在《万历野获编》当中记载:“近日福建税当高策,妄谋阳0具再生,为术士所惑,窃买童男脑啖之,所杀稚儿无算,则又狠而愚矣!”很快便联想到了陈太后的上床太监韩荣发头上,这才急着通知京城关注失踪孩子的进展。
“可那古方之上不是说只有童男的脑髓才有效么?那钱氏丢的可是个女孩儿……”
“晚辈问过陈友了,那些丢失的孩子当中有也女孩儿。”陈默打断冯保,皱眉说道:“这也是晚辈一直不解的问题,等等京里的消息吧,不管此事跟宫里有没有关系,晚辈也决心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得查清楚!”冯保点头附和:“那些丢孩子的父母不知道多么着急呢,咱每没听说过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该担起责任来。这样吧,等后天会议之后,你便秘密进京一趟,一来去亲自查探一下此事,二来么,去看看咱每京里当铺跟钱庄的生意。”
说着话掏出一块红润润光溜溜的小巧木牌递给陈默:“这是印信,咱家听你的,前段时间已经将所有浮财全部变卖折银,存入了汇通钱庄,那是咱家当年秘密入股,跟徐文壁一起开的,咱家的身份,连徐文壁都不清楚,认牌不认人……本来咱家有私心,想着将这木牌传给冯邦宁(冯保的侄子)的,谁知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他与冯佑回乡之后竟然遭了贼人……”
后边的话冯保没往下说,叹息一声,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陈默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冯保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所在,不禁有些疑惑,史载冯佑冯邦宁确实被问罪发回原籍了,并未说他们死了啊。难道……?“冯保的命运都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改变也很正常。再说了,史籍只记载二人发回原籍,并未记载二人的下场,焉知原来的历史二人就没有被万历派人弄死呢?”
如此一想,陈默便即释然,心说什么遭了贼,绝对是万历派人去做的,不过是冯保不想明言罢了。
“以前咱家还有个盼头,现在咱家可真是孤家寡人,只能靠你喽!”冯保毕竟是冯保,很快就从哀伤中恢复过来,眯眼说道:“咱家只盼终此一生,你能帮咱家报了这断人烟火的大仇。”
杀朱翊钧么?
陈默面露难色,有些迟疑起来。老实说,朱翊钧其实待他真的不错。是,某些事情确实让人气愤,可真要让他动心思杀朱翊钧的话,他还真下不了这狠心。
冯保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期盼之色渐渐隐去,叹息一声,说道:“咱家知道这有点难为你,算了,你只要不让咱家与太岳公的心血白付便好,其它的,顺其自然罢,咱家不勉强你。”
对方待己如斯,陈默一阵冲动,突然跪倒在冯保面前,十分诚恳的说道:“老祖宗,如果您不嫌弃,孩儿愿认您为父,不,祖父,日后孩儿若有机缘,得一男丁,必教其姓冯,以传香火……”
“你真这么想?”冯保想不到陈默居然这么说,显然有些激动,本来躺靠在躺椅上,噌的坐了起来,眼皮眨都不眨,牢牢盯着陈默的眼睛。
“不就一个孩子的姓氏么?老祖宗待孩儿恩同再造,孩儿感激涕零,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您的大恩,若非陈家也就孩儿一个男丁,不敢改姓,这些又算得什么?”陈默慨然说道,心中却想:“也就改个姓而已,反正孩子还是咱的孩子,再说,如今纳妾合法,多不过多找女人多生娃,不可能那么倒霉,就生一个男丁吧?”
“好,你能如此,咱家果然没有看错你。”冯保大喜,说道:“就依你的,咱家收下你这个义孙了。也无需折腾什么仪式,桌子有茶壶,你再磕三个响头,敬咱家一碗茶,便算成了此事。”
陈默连忙依言起身倒茶,双手端着重新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