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不傻,能从赵慈状似褒扬的语意后听出隐藏很深的怀疑与不解,甚至,还有一丝不屑。他更知道,不但赵慈,就连彩玉跟李天佑,都对自己如此重视这些小兔子十分不解。
不过他没有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当有朝一日,他用这些小小的兔子,经过包装炒作,换取高昂的价值时,人们便会理解他今日所做的意义。
接过本子随手翻看,赵慈的字迹龙飞凤舞,十分飘逸,陈默辨认起来略有些吃力。不过,大致意思还是看明白了,无非都是一些养兔子的心得,诸如喂什么草料,何时喂水,何时配种,粪便处理等等,内容十分详细,倒与后世《家庭养兔大全》之类的书籍有异曲同工之妙。
满意的点了点头,陈默将其卷起来塞进袖子,准备回头找人多抄写几份,发给红门村的百姓。
摸出一锭十两重的纹银递给赵慈,在他惊讶的目光中,陈默说道:“先生别推拒,这锭银子,一来感激先生的药,鄙友用之,十分有效。二来么,咱家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这段时间对那些兔子多费些心思,在保证其品种优良的基础上,多繁殖一些。另外,你不是曾经送给村里人许多兔子么?有养殖的,多辅导他每,争取将数量尽快发展起来,越多越好。”
“老爷有命,小人遵从就是,都是顺手的事,可当不起老爷如此厚赏。”赵慈将银子推了回来,神情十分坚决,怕陈默坚持,又道:“再者一说,老爷对犬女有救命之恩,小人还未报恩,这些小事,又怎好要……”
“你能这么想,咱家很欣慰。”陈默打断赵慈,知道这是个虽略有迂腐却很正直的人,一边将手里银子放到旁边桌子上,一边说道:“不过,这银子咱家也不是特意给你,说实话,你皮糙肉厚的,也不值得咱家心疼。引娣不同啊,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个姑娘,你瞅瞅她那身衣服,都快盖不住肚子了。给她勤买着点肉,再扯几块布,让王嫂给她做几身新衣服。”
赵慈感激不尽,眼眶隐隐有些泛红,想是想起了死去的妻子。
陈默有心跟他提一提王嫂的事儿,见此情况也憋了回去。说实话,这些日子相处,真要将王嫂介绍给赵慈,他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对了,村里人也许有的人不愿意养这些兔子,你放出风去,便说咱家收购,小兔五十文一只,大兔按分量毛色质量收购,三到五十文一斤不等。有钱抻着,大家就想养了。”
赵慈虽搞不清陈默要做什么,仍旧点了点头。
陈默又道:“还有,再有想养兔子的,种兔不能白送了,价格随你,但有一个前提,不能低于咱家收购的价格。”
赵慈一怔,问道:“村里人都是种地的苦哈哈,哪有闲钱买兔子啊?”
“没钱就打借条赊着,等以后卖了兔子再还。”
“这……”赵慈十分不理解。
可惜陈默并不想对他解释,饮尽最后一口茶水,起身出门去寻彩玉他们。
“咱虽不知道你为什么鼓励那些百姓养兔子,想来也是希望让他每挣点银子。不过,既然帮他每,何必费尽周折,直接给他每银子不就是了么?”
从赵慈家出来,李天佑不解的问陈默。彩玉也支起了耳朵。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陈默缓缓说道,望了望碧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幽幽又道:“再者一说了,你不了解人心,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咱家本是好心,若是毫无理由的对他每好,就怕招来他每的怨念啊。”
李天佑一下子就明白了陈默的意思,彩玉却仍旧懵懂,歪头问道:“怎么会呢,你这么帮他每,他每不是应该感激你么?”
都是自己人,也无需掩藏,陈默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其实说穿了,这就是人心的复杂了。你一直对他每好,他每便会习惯,一旦有一****无力对他每好了,他每非但会忘记你以前对他每的好,反而会猜疑你,为什么不对他每好了呢?进而怨恨你。简单说来,就是哪怕你真心想对一个人好,也不要一开始就将标准提的过高,那样,恩惠很容易成为衡量内心感激的标准,一旦低于这个标准,轻则不再感激,重则反目成仇。”
“咱知道了!”彩玉尚未说话,旁边一直不语的若涵倒抢先说道:“就好比以前母亲经常给一个叫花子吃的,后来有段时间家里不好过,母亲就不给他了,谁知他竟然找到家门口把母亲骂了一通,质问母亲,为什么不去给他吃的,是不是都给了别的叫花子……”
“小若涵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陈默摸了摸若涵的脑袋,彩玉一笑,捏若涵脸蛋一下:“就你聪明,居然敢抢咱的风头,回头看怎么呵你的痒。”
若涵人小鬼大,吐了吐舌头跑到陈默那边,探出头冲彩玉做鬼脸,娇声说道:“你要呵咱的痒,咱就让哥哥呵你的痒!”
“哼,陈少言,你看看你把她惯的,还真是应了你说的那句‘升米恩斗米仇’了,臭丫头,亏得咱平日对你那么好了,竟然敢拿他来吓唬咱?”
彩玉心地善良,又受陈默影响,从未拿若涵当下人看。
陈默跟李天佑听出她在开玩笑,旁边笑而不语,若涵却以为她真的生了气,小脸儿惨白,慢吞吞走到彩玉旁边,拉起她的手摇晃,怯怯说道:“好姐姐,咱跟你闹着玩儿呢,这样吧,你呵咱的痒,咱不躲,也不让哥哥呵你的痒,你就别生气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