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是上午到的京城,送兔子就忙活了半天,又去了趟沈府,到安排紫烟处理剩下这些兔子的时候,已经是吃罢晚饭之后的事情。
他去昭陵的这些日子,思琪的伤势早就已经康复,回了慈庆宫当差,虽然久别胜新欢,不过她毕竟是随着陈默出的宫,怕李太后和春桃取笑,见天色已晚,便坐轿回了慈庆宫。
紫烟是跟她一道走的,她俩一走,剩下彩玉,反倒不好意思单独留下,也推说有事回了公主府。
热热闹闹的外宅只剩下陈默铁牛和李九妹杏儿,倏地就安静了下来。铁牛自去西厢房休息,陈默跟李九妹和杏儿姐儿倆东拉西扯一会儿,也觉乏了,在杏儿伺候下洗了脚,便也上炕躺了。
他本来想让杏儿陪他睡的,这些日子在昭陵一直是杏儿和王嫂陪着。可不等他说话,杏儿已经端了洗脚水出去,再没进来。弄的他苦笑不已,吹熄蜡烛,躺在空荡荡的大炕上,只觉十分的不习惯,本来已经非常疲惫,竟然辗转反侧,破天荒的失了眠。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他只知道下体已经软了硬,硬了又软三五次,意识快要陷入模糊之际,屋顶突然传来的咔吧脆响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但见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侧耳倾听,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啦声,偶尔窗户也会因为热胀冷缩发出噼啪轻响,偏偏房顶却再无动静,好像刚才不过是他出现了幻觉。
他自嘲一笑,翻身要睡,却把枕头边的一本书碰到了地上,急忙探身摸索,刚刚摸到,尚来不及拿起来,屋顶忽然哗啦啦破开一个大洞,一道冷风疾扑而下,寒光闪烁之间,刷的一声,正刺在他的两腿之间。如果他不探身摸书,那个位置正好是他小腹。
这些事情叙述起来麻烦,其实发生在一瞬之间,醒过神来,借着屋顶破洞处微弱的星光仓促一瞥,陈默只见炕上模模糊糊蹲着一道黑影,手中不知是刀是剑,插在被子上,距离下体要害不足五公分,甚至能够感受到丝丝的寒意。
“你是谁?”冷汗瞬间布满陈默全身,一边大声喝问,一边手按地面,腰腹用力,从炕上直直的射了出去,落地之后,未防紧随而至的攻击,他更是顾不得疼痛,翻身就打了个滚儿,同时大喊:“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杀手通过钢刀反馈回来的感觉早已确定突袭没有建功,闻听陈默大叫,并未有丝毫意外,抽刀跃下追杀,直到第二次也未建功,这才轻咦了一声,显然对陈默敏捷的反应十分惊讶。
“砰——”
“砰——”
随着两声巨响,窗户跟门同时被人从外边破开,四道人影自窗户跃进屋子,外边厅内也传来噪杂的脚步声。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让陈默忍不住想起了当初于鹏飞刺杀他那一次,耳听外边传来铁牛的怒吼,又听厅内传来杏儿的娇斥以及乒乒乓乓兵器撞击的声音,香风扑面,一点火星划破黑暗,准确落在炕尾子上的蜡烛上边。
火光乍起,李九妹白衣胜雪,已经俏然站在了陈默的前边:“老爷,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陈默惊魂初定,这才发现,点燃蜡烛的是一小截儿火折子,点燃烛芯之后,反被烛火点燃,冒着黑烟沾在蜡烛上,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
“不愧是摇花仙子的高徒,九姑娘好俊的身手!”从房顶下来的那人并未趁机动手,他面罩黑巾,只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眸子,手握明晃晃的钢刀,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应该是这伙儿杀手的头目,他不动手,后来从窗户扑进屋子的也没动手,站在炕上,居高临下,蓄势待发,如同四只择人而噬的猎豹。
这四人同样面罩黑巾,陈默半躺在李九妹身后,正在琢磨杀手的身份,忽的与炕上一名杀手视线对视,猛的浮起一丝熟悉,蹭的站起,指着那名杀手大喝:“于鹏飞,遮遮掩掩的,化成灰老子也认的你!”
被他指着的那名杀手身子略晃,不等说话,杀手头领已经仰天大笑了几声,沙哑说道:“陈公公好眼力,这样都能认出来?鹏飞,人家都认出来了,索性摘了面巾吧,没的让陈公公瞧不起。”
“是!”杀手躬身答应,摘下黑巾,冲陈默一笑,说道:“陈公公,久违了!”正是已经很久没在人前露面的于鹏飞。
“果然是你!”陈默一声冷笑,心却在急速下沉:对方已经刺杀过自己一次,明知李九妹跟杏儿武功高强,仍旧卷土重来,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一回,怕是没上次那般轻松了,搞不好,真有丢命的可能。
不过,这也成功点燃了陈默的怒火。他实在想不通,都是内廷重臣,为何张鲸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如此下作的刺杀手段。连他这个刚混官场没多久的初哥都明白官场刺杀乃是件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下策,即使被张鲸逼到绝境时都不曾使出,怎么反倒张鲸这样的老油条反倒不知道呢?
难道他就不怕刺杀再不成功老子去御前告状吗?
外厅的打斗声稀疏下来,铁牛大喝着闯进里屋,并肩与李九妹站在一处,打断了陈默的思绪,尚来不及想为何外厅的敌人为何这般熊包,铁牛已经咆哮着冲向了杀手头领,陈默不敢怠慢,手指于鹏飞:“九妹,给咱家活捉这小子!”
话音刚落,李九妹已经纵身而起,直扑于鹏飞。于鹏飞知道厉害,抽身急退,另外三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