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屁股又要遭殃,陈默一紧张,只听“噗——”的一串长响,惊天地,泣鬼神,随之一股恶臭蔓延开来,比朱翊鏐的脚动作都快,熏的他一个趔趄,没踢到陈默,倒险些仰倒,多亏阴尚德见势不妙,上前扶了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好他娘的臭!”朱翊鏐掩鼻惊呼,皱眉攒目,推开阴尚德就往马厩外跑,边跑边骂:“王八蛋,你给本王等着,操你娘的,早不拉晚不拉,合着他娘的就等本王呢?”
“殿下慢点跑,小心摔着了!”陈默制造的味道瞬间盖过了马厩内本有的异味儿,使得阴尚德也没了折磨人的乐趣,干呕两声,快步出了马厩,脚下一绊,差点栽个跟头。
“合着你用大便躲过了一劫呗?”听了陈默绘声绘色的叙述,冯保笑的打跌,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惭愧惭愧,”陈默一笑,脸上哪有半分惭愧的样子,简直有点不以为耻,引以为荣的架势,继续说道:“还不光这呢,后晌潞王殿下又过来了,说来也巧,晚辈刚捂着肚子说疼,恰好就放了个响屁,把个潞王惊的一蹦三尺,窜出马厩的速度比兔子都快……”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哈哈……”冯保指点着陈默,笑的直捂肚子。
陈默自觉好笑,又受冯保感染,也陪着笑了起来。
一老一少笑了良久,直到送饭的小火者拿着几个热喷喷的馒头过来,这才算渐渐止住。
“你俩乐啥呢?”小火者叫魏朝,年已二十,只因长的娇小,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的多,乃至于陈默昨夜初见时称其为“兄弟”。
“没啥没啥,”陈默连连摆手,从魏朝手里接过馒头,见另外一只手里只有黑乎乎的一个咸菜疙瘩,不禁奇怪问道:“魏大哥,中午不是还有烧鸡么?怎么……?”
“别提了,咱家偷了那半只烧鸡,居然是杨公公让人留着的,这一顿好查,险些就露了馅儿……凑合着吧,明日要出去砍柴,咱想办法给你们弄点别的好吃的。”
“有劳魏大哥了!”陈默说着又摸出一块碎银递给魏朝。
魏朝大喜,接过银子,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这才揣入怀中:“陈公公真客气,中午不是又给了么,现在还给,咱家真是……行,冲陈公公这么大方,以后缺着啥了尽管说话。”
“没问题,”陈默点头,忽然问道:“对了,中午忘记问魏大哥了,昨夜咱每带来的那个彩玉姑娘如何了,没有被……?”
“没有没有,”魏朝好像知道陈默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连连摇头,脸上透着惊奇说道:“说也奇怪,咱家被分到这昭陵也有半年多了,还从来没见掌印公公对人那么客气过……也是,那姑娘长的跟画儿里头的仙女儿似的,也难怪掌印公公对她客气了,换成咱家,保不齐连话都得不会说喽!”
“仙女儿?”陈默一怔:“魏大哥,你说的是跟着咱每来的彩玉姑娘吗?就她那样,还仙女?叫花子还差不多!”
这话说的夸张了些,不过在陈默的心里,还真的是无法将破衣烂衫满面黑灰的彩玉跟仙女儿联系起来。
“你懂什么,没听说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么?来的时候的确像叫花子,不过第二天换了身儿白,脸也洗了,啧,真是‘要想俏,一身孝’,观音菩萨也没她好看……”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么?”陈默见魏朝双目泛光,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他。
“那谁知道啊,潞王殿下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咱家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难怪昨天潞王没来找老子麻烦,原来是找了一天彩玉。陈默恍然大悟,是了,那阴尚德定是知道潞王要来,又知潞王好色,这才着意打扮彩玉一番,以讨朱翊鏐欢心。
彩玉倒也了得,居然给她跑了,难道阴尚德没告诉她要把她献给潞王?还是她根本就看不上潞王?
也许她听过潞王的名头吧,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个视权势金钱如粪土的出尘人物也未可知。
想到彩玉那始终淡然的样子,陈默比较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毕竟相识一场,听到彩玉无恙,陈默终于放了心,扯着魏朝闲聊几句,眼见天黑,这才放他离去。
魏朝走了之后,一直躺在干草上没插话的冯保突然坐起了身:“这两天你一直给他银子?”
陈默被问的一愣,点点头:“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你呀,不知道财不露白么?当初你给庞海龙银票,庞海龙忌讳春桃忌讳太后,不敢拿你如何,现在到了昭陵,阴尚德可没那些忌讳,之所以没搜你的身,不过是感觉咱每都是待罪之身,没想到你带有银子罢了,现在好,万一那魏朝一时说漏了嘴……”
“他应该没那么傻吧?”陈默还真没想这么多,被冯保一说,顿时也不肯定起来。
“你身上还有多少银票?”冯保翻过陈默的包袱,知道里边就有点散碎银子,是以直接就问银票。
“一万两!”陈默多了个心眼儿,一边说着一边探手入怀摸索。当初装银票的时候他就分成了两叠,一叠一万,一叠七千,就为防止有个万一,不想还真的碰上了。摸到略厚的一叠,拿出来,递给冯保:“照您这么说,还是您替晚辈保存着妥当,别看您成了奉御,他们忌讳您的势力,不敢搜您的身。”
其实倒不是他信不过冯保,冯保家财万贯,再贪心,也不可能看的上他这点银子,不过就是他生性谨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