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鸢想象中的家乡,该是极美的,即便被大火燃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也该遗留下曾经美好的足迹,可直至她踏入那片土地,都不敢相信面前所呈现的一切便是过往的世外桃源。
“巫族,这里就是巫族部落。”血狼的话语里除了叹息就满是回忆,它与梦魇就是在此地守护了千年。
离鸢那双眸子眯起,环视四周,只见满地疮痍的地上布满石子,空旷的周遭像极了荒山野岭,杂草长了足足有半个人的高度,没有一点被大火燃烧殆尽的灰烬,甚至连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青石板路、长亭石凳、棚屋竹席,总该会有一点点遗址,为何此地看来,仿佛荒废了百年甚至千年似的。”她不愿相信眼前所见一切,难道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就为了看这一片荒芜?
梦魇幻化做一团黑雾,随着迎面而来的风飘动,它的声音在空旷之中流动而出,“人间一年,异界十年,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一个时辰多久一换,黑得快白得也快,百年了、谁还能记得这里?何况…”说到这,梦魇的声线忽的低沉,似乎还能感觉到它的眼里阵阵火焰燃烧,“天火能毁灭一切,哪怕是尸骨也不过在转眼间化为尘土,三天三夜足以将我们巫族在一夜之间毁灭殆尽,哪能留下什么痕迹。”
是啊,天火本就是七界最为可怕的炼狱,能燃烧三天三夜足以证明族人们曾为活下去而努力过三天三夜,可纵然多想为自己为部落争取多一刻的时间,终究抵不过三界的联手和杀意。
一步步,离鸢的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着,很慢却也很沉重,即便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已然出现在了人世间,可是现在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楚一下,眉头就越发的紧缩起来,潜意识里、她就是生活在这里的族人。
之前她需要梦魇和血狼的带领,可现在她意外的可以找到了路,即便是一片废墟。
“那里是族人们居住的屋子,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绿水青山,而在另外这一片土地,种满了粉色的桃花,每当微风吹拂来的时候,就有花瓣落下,孩童们最爱在这里玩耍,黄昏落下之时,总能听见族人喊自家的孩子回来吃饭,还有、家家户户都有个秋千,巫族的传闻,秋千荡得越高,就能瞧见那天上的仙子,可是这般多年了,谁都没见过,因为秋千荡来荡去的,也高不过自家的围墙。”离鸢说着说着,先是一笑,而后就有泪水从泛红的眼眶中滚滚落下。
身后的梦魇和血狼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惊吓住了,看着面前这黑发及腰的女子背影,和她口中的一字一句,话里行间透露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巫后。”
它们不知何时就一直都喊她巫后,然而这陌生的称呼却并未让她觉得奇怪,反而很是和谐。
她定定注视前方,眼眸渐渐迷离,“她的墓在哪?”
离鸢口中的‘她’,就是那偶尔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子,和她一样的背影、一样如墨的黑发、一样有着王者傲气的女子。
梦魇和血狼相视一望,它们的眼神里夹杂着太多的东西,有犹豫、有矛盾、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没有人知道它们害怕的是什么,然而很快、两只魔魇隐去眼底的所有神色,站立在一处乱石上,口中默念着远古的咒语,顷刻间尘沙漫天,阳光明媚的四周全都笼罩在沙土的雾霾中,蔚蓝的天空罩上了灰蒙蒙的一层。
银白色的灵光在地上出现,那灵光向外扩开,直至地上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洞口。
“这里的路,只能您自己走下去。”梦魇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离鸢没有再问,或许是没有问的必要,路是要走的,是不是一个人于她而言,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