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二郎搬去了外院,可这些日子他那儿你不免要多费点心,可千万别落了什么病根……”
“晴姐儿和芸姐儿,眼看也大了,等订了亲,你也可以督促着她们好好绣嫁妆……”
“这几年,辛苦你了……”
……
从寿安堂出来,华姨娘只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冷香阁的都不知道。
耳边回响着的都是陆老夫人夸赞安抚的话语,可华姨娘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再看向手里那个盒子,便愈发怒不可遏:自己三年的辛苦,就只值这么一套头面?
“姨娘不可……”
见华姨娘高高举起双手似是要砸了那盒子,身边的姚嬷嬷疾声拦阻。
上前从华姨娘手里接过盒子递给喜鹊去收起来,姚嬷嬷搀着华姨娘坐回软榻边劝道:“先不说这是老夫人赏给姨娘的,只说是宫里头出来的物件儿,姨娘都得小心翼翼的收着,回头若有破损,可是了不得的。”
心里何尝不知道,只不过,就是气不过罢了。
华姨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收小库房里去,别摆在我跟前现眼。”
端过茶碗递到华姨娘手里,姚嬷嬷一边伸手轻抚着她的背顺气,“姨娘消消气,其实,卸了这差事,未必不是件好事。”
华姨娘没好气的将茶碗撂在了桌上。
“您听老奴说啊……”
姚嬷嬷陪着小心的劝道:“姨娘苦心孤诣三年多,如今这内宅之中,谁敢不听姨娘的吩咐?可难不成姨娘要一直这样下去?倒不如交给二夫人,等她那头出了错,到那时,老夫人和侯爷心里才有计较呢。”
没有对比,自己就是再辛苦,她们定然也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更何况,那几个管事的,到底还是拿捏在自己手里的,即便二夫人管家,自己要想办个什么事,那也是轻而易举。
只等着二夫人犯了错,到时候掌家的权力回到自己手里,那时候,便是真正的万无一失了。
似是听明白了姚嬷嬷的意思,华姨娘面色稍霁。
“有姨娘在,那几个管事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二夫人未必有姨娘这么宽厚,到时候,不等姨娘发话,二夫人也会把事情办砸了。”
“二夫人理家的这些日子,姨娘不如好好调养调养,这几年也辛苦了。如今正好可以照顾二少爷和两位小姐,等身子调养好了,若是再能生一位小少爷出来,姨娘的尊贵,可就是这府里头一份儿了。”
姚嬷嬷说着,眼见华姨娘脸色越来越好,适可而止的住了口。
华姨娘摩挲着顺滑的锦缎袖口,心中转的飞快。
世子爷找不回来,夫人那里就少了依仗,自己多在春辉堂那边花点心思,料理了夫人,自己上位就多了几分可能。
如今侯爷身边加上自己只四位姨娘,自己诞下了二少爷和两位小姐,本就高她们三人一头,若是再生下一儿半女,那她们可就拍马都追不上了。
好生孝敬老夫人,再哄好了侯爷,这以后……
仿佛看见了自己身穿超品诰命服进宫谢恩的端庄模样,华姨娘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的不虞,渐渐的压制了下去。
总有那一日的,一定会有那一日的。
“走吧,随我去古月斋看看二少爷……”
华姨娘起身,施施然的出了门。
古月斋里,陆芸坐在床榻如今被白纱带缠的只能瞧见一张脸,稍微动一下就呲牙咧嘴的一脸痛苦状,心里将陆樱恨了个半死。
陆芸只比陆樱小三个月,往日也是个骄纵的性子,再加上那日在人前被陆樱抢白一句,事后被华姨娘训了好一会儿,气还没消就出了这等事,此刻更是怒上心头。
“二哥好生歇着,我去找陆樱理论……”
连“六姐”都不愿叫,陆芸提着裙裾朝外去了。
华姨娘到的时候,便只瞧见女儿飞奔离去的背影。
“陆樱,你给我出来……”
换了家常的衣裙刚坐在书桌前打算练练字,陆樱便听见了院子里的嚷声,扭头看去,半开的窗户里,陆芸一脸怒气的朝正屋奔来。
“长幼有序,七妹妹还是收敛着些,回头叫习惯了,人前再叫错,可就不是几句训斥了。”
陆樱放下笔出了门。
那声脱口而出的“娘”也好,此刻这句毫不礼貌的“陆樱”也罢,陆芸这冒失、任性的性子,由此可见一斑。
“你……”
陆芸气结,不由恶语相向:“那日荷池边,怎就没淹死你?少了你这样的祸害,四姐就不会伤了脸,二哥也不会变成现如今这幅模样,你这害人精。”
枝头的雀鸟啾啾叫着,陆樱抬头看了几眼,待到那雀鸟扑闪着翅膀飞了,一步步的下了台阶。
走至陆芸面前,陆樱轻声说道:“七妹,报应不爽这句,你可听过?如今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三姐把我推进荷花池,是四姐出的主意,这你难道不知?那日,你可是拍手笑的最高兴呢。二哥放獒犬吓我,如今反被獒犬所伤,更是罪有应得,这一件件一桩桩,我何曾主动招惹过你们?”
一句句反问着,陆樱看着脸色发白的陆芸,不屑的撇了撇嘴,“如今华姨娘已经不掌家了,你我同是庶女,还是友好些的好。否则,你若是犯了错,惹得祖母和父亲生了气,到时候,可没人保得住你。”
见陆樱提起了华姨娘被夺权的事,陆芸更加生气,而陆樱那不屑的表情,更是激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