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倒数第二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欧阳辉临走时说。
“最后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110……就说了五个字：我是谭启亮，然后就没音儿了，接警的小警员认得这个名字，根据手机定位指挥了巡警，千兵他们先到，一看真是谭启亮，就又给我打了电话……谢谢了啊，这大半夜的，还折腾你一趟，回头我请客。”
丁大伟有点不好意思。
“你呀……”欧阳辉拍了拍丁大伟的肩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反贪局一定配合。”
“小刘啊，送送欧阳局长。”
欧阳辉摇摇头，这大半年的调查、取证，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
“千兵呢？”丁大伟一上楼，没见着自己的刑警队长。
“他下楼了，说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线索。”
“恩，等他回来，告诉他叫人保护好现场，明天开始，查！”
(二)
千兵站在黑乎乎的十字路口，四周打量，没有一个摄像头，直皱眉。
城市规划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扯蛋。
一条街之隔，往东再走二十米，便是新区，灯火通明，各种监控。
而此刻站立之地，便如同被遗弃了一般，几盏破败的路灯，几个水电气全断的钉子户，还有孤零零的几栋住宅楼。
谭启亮就住在这几栋楼里，说是等几天儿子从国外回来就搬家。
这点儿赶的。
秋凉渐起，千兵缩了缩脖子，想往楼上案发现场走。
忽的，他停了脚步，呆呆的往东看着，又折返回去，往新区，快步跑了起来。
(三)
人的感官，是很容易被欺骗的。
至少，谷乐是同时听到电话铃响和楼下门面玻璃的敲击声的。
物理学上，解释的声音的传播速度比之光电的传播速度，在这儿，显得，很不科学。
谷乐一看电话，是千兵。
他就知道，这大半夜来撒野的，就只能有俩人。
第一，他老子。
第二，千兵。
又仔细眯眼看了看手机，2:47，“真王八蛋！……”
下了楼，方寸已经披了衣服，开了门，应该是认出了千兵。
千兵一瞅谷乐，高兴了，一把拽了，就往外跑。
“怎么了啊！？”
“死人了！”
“谁啊！”
“谭启亮！你以前的老领导！”
谷乐听得一激灵，裹了裹衣服，不用千兵拉了，快步跟了上去。
(四)
几分钟后，案发现场。
“你对谭启亮还有什么印象么？”
“老派、严禁、八面玲珑……老狐狸了。”
“不带这么评价老领导的吧。”
“反正我不喜欢他，就算是当年丁局不调我走，我也不想给他干了，监督局那鬼地方……这行字是怎么回事？”
“验过了，是被害人的血。”
“……”
“有什么发现么？”
“查近期有大宗进出货的肉联厂或供货的肉贩子吧，肯在事前给五万的，事后保不齐能给加个零，别的，也看不出什么了，不过……”谷乐看着那一行血书，不肯挪步子。
“哪儿不对呢？”谷乐随手拿了手机给拍了一张。
千兵其实跟谷乐琢磨的差不多，明儿怎么查，也就定了心。
(五)
千兵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第二天下午，审讯室带过来一个人，大块肉联厂，吴刚。
……
两个小时以后，
一份审讯笔录，放到了丁大伟的桌上。
“招了？”
“恩！”
“恩？这么痛快？”
丁大伟戴了眼镜，仔细的看起了笔录。
送了钱，但是不放心，又留在门外听动静，居然听到自己被当了炮灰送了纪委(其实是反贪局)，又叫开门理论，争执间推到了谭启亮，后者后脑碰到了桌角，吴刚怕留下证物，最后拿了送的钱跑了。那包钱也找到了，上面确实有谭启亮的指纹。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
“动机、现场、证物……整个证据链都是完整的，仿佛可以结案了，可是……”千兵皱着眉。
“可是，可是一切都太顺了，就好像是有人给我们准备好的似的。”丁大伟轻轻的敲着询问笔录，抬头道。
“是还有几个地方很奇怪。”千兵想了想，整理道:
第一，以谭启亮的心思，应该是确定了吴刚走后，才会打给反贪局的，背后做活儿啊，怎么会如此大意？
第二，谭启亮的那个报警电话，是在写血书以前，还是以后？
第三，那血书的字，也太清晰了吧。这反倒叫人怀疑，如果……
这时，千兵的电话响了。
“快！找李越！吴刚的司机，我找不到他！那小子才是主犯！快！会出人命的！”谷乐在电话里吼道。
办公桌里的丁大伟听得一皱眉，他当然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
千兵歉意的看看丁局，丁局一挥手，去查吧。
千兵火火的走了，丁大伟抽着烟看着窗外，沉思着。
这时，电脑邮箱的提示音响起，是一封从“市公安局长接待信箱”的公共平台上转过来的邮件。
打开一看，就四个字。
“大仇已报！”署名赫然是：
李越。
2015。09。23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