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珠缓缓地抚着他的头,却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忽地,他一把搂住了她,惊叫了起来,“娘,娘,你怎么了,母后,母后,你放了娘吧,旭儿再也不来看娘了……”
他搂住她,紧紧地,象是她正被人从他手里拖走。
萧宝珠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哪还管得了什么惊不惊醒的,直拍他的后背,“夏侯旭,你松开我,快点松开我!”
他的眼泪流进了她的脖子里,“母后,不要烧娘的腿,别烧娘的腿,我都听您的,儿臣再也不敢了!”
萧宝珠的心一下子凉到了骨子里去,听夏侯旭的话语,姑姑烧了丽贵人的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姑姑是那么温婉大方的一个人!
听爹说,她连蚂蚁都不敢杀死一只,怎么会这么残忍地去烧丽贵人的腿?
她大声道:“夏侯旭,夏侯旭,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使劲地把他的脑袋从她胸前捧了出来。
他的双眼直怔怔地看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俊美的面颊流了下来,却是说不出的可怜。
他的眼眸全不是往日里的森冷,清纯得象初出生的婴儿。
萧宝珠一颗心沉了下去,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那样一个威风得不得了的人,却有这么不堪的过去,却是在他那么小的时侯,便开始了。
萧宝珠无言地松开了他,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直愣着双眼,直着腿走到床上,睡了下去。
萧宝珠呆呆地坐着,脑子混乱得很。
萧宝真揭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她坐在地上,吓了一跳,“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快点起来。”
萧宝珠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他,“弟,你说,咱们姑姑是什么人?”
萧宝真道:“你怎么忽然问起了她?你小时侯不是见过她么?”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对我很好。”萧宝珠道。
“是啊,姑姑是最疼你的,小的时侯,她简直把宫里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你备了一份,连皇子们都没有这待遇。”萧宝真想起以前,嘴角露出了丝笑意,“如果不是那年遇到了刺客,娘才不舍得把你送到边城,和爹一起住呢!”
就是那一年,夏侯杰的眼睛为了救她而被人用毒粉弄瞎了。
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前世后世,她都记不起来!
就连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四弟比她还小了一岁,又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萧宝珠吞吞吐吐地道:“弟弟,姑姑背底里,也许不是我们看到了那样呢?”
萧宝真定定地望着她,“姐,你知道了什么?”
萧宝珠一把拉住了他,“弟弟,你又知道什么?”
萧宝真侧过头去,左顾右盼,“姐姐,姑姑是大周的皇后,要坐稳那位置,不是那么简单的,自是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萧宝珠松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缓缓地坐在椅子上,他说得没错,她所知道的姑姑,全是别人嘴里的姑姑,她怎么会知道,姑姑是怎么样的人?
萧宝真见她沉默不语,皱起了眉头,“姐姐,你无端端问这些干什么?”
说着,他望向了床榻上躺着的夏侯旭,再望望她。
萧宝珠可不敢告诉他刚刚夏侯旭的行为,道:“没啥,只是想起了小时侯的事,又想起了姑姑,就想和你说说。”
萧宝真便笑了,道:“姐姐,你想得可真多,对了,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说着,走到床榻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倒是退了。”
夏侯旭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把他吓得手一缩,缩了回去。
“太子殿下,你醒了?”萧宝真道。
萧宝珠倒是吃了一惊,心想他莫不是又来一次游魂症吧?
她急忙走了过去,便见到了他抬起眼眸,冷冷扫了她一眼。
这眼神儿冰冷,哪还有刚刚那双眼全无焦点的茫然?
萧宝珠后退一步,原来他是真的醒了?
“恩。”夏侯旭应了一声,收回了视线,“什么时辰了?”
萧宝真道:“天快亮了。”
夏侯旭坐直了身子,一眼望见缩在后头一言不必的萧宝珠,淡淡地道:“医术还不错!”
萧宝珠一怔,心底里不由自主涌起了股喜悦,嘴角便向上弯了起来,语气却冷冷的,“那是,也不看是谁出的手……”
话未说完,夏侯旭已把脸转向了萧宝真,“宝真,我要尽快回宫!”
萧宝珠心底那喜悦一下子没了,怒火腾了起来,吸了半天气,在心底里对自己道,这个人就是个白眼狼!一只狼,你和他计较什么?
哼!
萧宝真瞧了姐姐一眼,心底里笑死了,这姐姐,没有求到表扬,又小心眼儿了。
“殿下,您的伤不过刚刚稳定了病情,还是在萧府多住两天的好!”萧宝真回过头来,对萧宝珠道,“姐,您瞧,是不是?”
萧宝珠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些声音来,“弟弟,太子殿下既是有急事,想回宫去,你也别拦着了!”
停了停道,“你姐只是负责替人治病,可不能负责那想死的人往死路上奔!”
萧宝真嘴巴都合不上了,“姐,姐,你你……”
夏侯旭凉凉地望了她一眼,“很好!”
好什么好!
萧宝珠恨不得拿起块木板来,把他那张木板脸也给他拍成了一张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