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垂头道:“皇上,他身上的内伤下官以前倒是诊过,十多年前,大燕与大周交战,邹大将军身亡之时,便是身中此掌,下官还记得当年御医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救得邹大将军一命,这等掌法,只有大燕皇室子弟才学的。”
景宣帝慢慢坐了下去,“没错,他刚刚说了,他去了大燕,看来,还真是潜进了大燕皇宫,知道了些事!”
他眼眸转向德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德妃,你说呢?”
德妃瘫倒在地,“请皇上明鉴,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不认识什么大燕三公主,皇上,是他,是他胡乱污蔑!”
景宣帝道:“他死都死了,自是死无对证了,朕又没怪你,你惊慌些什么?”
殿堂之上,夏侯鼎的尸身被人拖了下去。
萧宝珠脑子一片空白,他死了,这一世,他死在了她的前边,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她这时才明白,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终于帮了她一次了?
这一次,却用生命为代价。
景宣帝瞧了萧宝珠一眼,道:“看来太子妃身边发生的事,的确古怪得很,这一桩一件的,件件皆指着太子妃不同寻常啊,太子妃,你说呢?”
萧宝珠没有抬头,“儿臣一切但凭父皇作主,父皇如认定儿臣有罪,儿臣认罪便是!”
景宣帝便笑了,“你倒是爽快得很,人家指证你有罪,你便认了?”
萧宝珠道:“儿臣实在没有办法替自己分辩。”
景宣帝一收脸上笑意,“朕若是任着人牵着鼻子走,那朕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他的视线在德妃身上滑过,“太子妃所犯之过,件件皆有实证,铁证如山,而德妃所犯之过,却件件没有实证,只是旁人子虚乌有的指责,现在连老三也死了,朕更是没有办法问人去,倒真让朕难办得很!”
懿贵妃此时也闻出味儿来了,低声道:“皇上,此事还得慢慢儿查才成。”
景宣帝便笑了,“你倒说了句公道话,太子,你说呢?”
夏侯旭道:“王良娣如今还昏迷不醒,却是事实,儿臣只求父皇能替她做主。”
萧宝珠心底冰凉。
景宣帝便冷冷地道:“太子,王良娣是你的妻妾,太子妃也是你的妻室,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宠妾灭妻!此事但凭一个小小宝林指证,有失偏颇,朕会命内务府重生彻查!”
夏侯旭低声道:“父皇,儿臣尊旨。”他停了停道,“父皇,王良娣到底是无端端的便受了无妄之灾去,儿臣肯请父皇,能否下圣旨,遍请民间大夫,替王良娣看病?”
萧宝珠手指紧紧捏住了裙裾,又缓缓松开,却是心如止水。
景宣帝道:“行了,这些小事,便由你自己发文书吧!”
夏侯旭点头应了,退到一边。
“至于德妃……”景宣帝把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你叫朕怎么办才好?治你的罪吧,却查无实证,能指证你的不是死了便是疯了。”
德妃嘴唇颤抖,嘴里只喃喃,“不,不,皇上,您相信臣妾,一定要相信臣妾,懿姐姐,你告诉皇上,臣妾不是这样的人,臣妾并不认识大燕那边的什么公主……”
懿贵妃一扭脸,“德妃妹妹,你我虽为姐妹,你可不是什么事都告诉我的,你要我替你证明什么?”
景宣帝道:“罢了,德妃暂且贬为宁嫔,迁居青柳宫,等一切事情查清楚之后,再作定论!”
萧宝珠一下子抬起头来,又瞬既垂下头去,她记起来了,没错,景宣帝的后宫,的确有个宁嫔,原来,她就是德妃?
上一世,她只听闻过宁嫔得罪了太子,使得景宣帝把原要给她晋封的旨意压了下去,她一辈子也只是个宁嫔。
原来,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却还是会发生。
“至于太子妃么,太子妃不是还没回过娘家么?先回萧府去,禁足一个月,反省已过,等到真相查明,才能返回东宫!”景宣帝道。
萧宝珠一怔,抬起头来,见景宣帝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她,便知他依旧心有怀疑,让她回萧府,怕也只是想看她与萧家人的反映。
脸上却带了惊喜之色,伏地磕头,“儿臣多谢父皇。”
景宣帝望了一眼夏侯旭,见他表情冷漠生硬,便道:“太子,皇家虽不讲什么三朝回门之事,但太子妃这些日子确实受了委屈去,你便陪她回去几日吧。”
夏侯旭怔了怔,“父皇,王良娣那儿……”
萧宝珠便仰起了脸道:“父皇,王良娣尚且昏迷不醒,太子顾着她也是应该的,父皇不是说,咱们皇家不必在意这些形式么,儿臣自己回去也是一样。”
景宣帝便叹了口气,道:“朕不理你们这些闲事了,都退下吧。”
说完,由懿贵妃扶着,退到了后殿去。
夏侯旭与萧宝珠一前一后走出了大殿。
福三迎了上来,扶了萧宝珠往前走,低声道:“姑娘,咱们可以回萧家了?”
萧宝珠点了点头。
福三喜道:“这下可好了。”
萧宝珠朝前一望,见夏侯旭在前边走,便放缓了脚步。
此时此刻,她看见他的背影,都无端端只想逃开。
走到台阶处,萧宝珠便转身往岔路而去。
福三忙低声道:“姑娘,这不是回宫的方向。”
萧宝珠道:“先去花园摘朵花,用来插瓶。”
福三看了前边的太子一眼,忙跟着去了。
夏侯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