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珠走进了内室,便见夏侯旭好端端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怔了怔。
夏侯旭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萧宝珠听了这话便觉额头青筯微微乱跳,她弯腰行礼,“太子殿下既是好端端的,臣妾便不好扰了。”
起风急得不成,忙上前道:“太子殿下,您就别死撑着了,让太子妃殿下给您瞧瞧也好。”
夏侯旭揭起眼皮来,身子往后仰,把手里的笔放下,表情清冷,“她能瞧出什么来?”
萧宝珠直起腰来,瞧了他一眼,道:“殿下眼眉下方泛着青黑之色,嘴唇白中夹青,呼吸之间微微有股檀香之气,想必已然中毒两个时辰以上了,殿下有随行大夫,已用了怯除百毒的方子熬药给殿下服下了,只可惜……”
她停了停,眼眉低垂。
起风喜道:“太子妃殿下,您说得都没错,殿下的体内的毒一发作起来,可惊人得很,不知太子妃殿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诊治?”
夏侯旭瞧了他一眼,冷声道:“多嘴,出去!”
起风道了声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萧宝珠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了夏侯旭,又迅速垂了头去,眼睛连眨。
这等情形自是被夏侯旭看在眼底,眼眸起了层阴翳。
他拿起手里的笔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的纸上,道:“说吧,想要什么来交换替本宫看诊?”
萧宝珠一下子抬起头来,心便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她轻声道:“用什么交换,太子殿下难道还不清楚么?那血参治成的药,良娣定还没有吃完,臣妾只求殿下,把剩下的药赐给臣妾。”
他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笔放下了,屋子里忽然间静了下来,静得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她走近,睁着她的头顶。
她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象被火灼烧着,发麻,发痛。
“如果本宫不给呢?”他道。
萧宝珠垂头看着地下青砖,静静地道:“那么殿下便会慢慢儿被那毒血浸入心脏,全身的器官开始衰竭,从里到处,一层层的腐乱败坏,外表虽然完好无损,到了最后,殿下会连走路都走不成了。”
“好,很好!”夏侯旭看着她。
她皎洁的面颊在灯光之下发着如玉般的光芒。
“萧宝珠,你便这么想本宫死?”他的话语如冰屑一般。
萧宝珠头垂得更低,掌心全是冷汗,语气却平静之极,“殿下,臣妾不想任何人死,但若臣妾的母亲不能活了,其它人的生死,与臣妾又有什么关系?”
呼呼地喘气声在她头顶响头,她听到了他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浑身发冷。
他会将她打死当场的。
前世,他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一声令下,自有人替他动手。
但今日,萧宝珠却知道自己惹怒了他了,盛怒当中,他真的会自己动手。
彭地一声巨响。
想象之中的痛疼却没有到来,她吃惊地抬起头来,那张他刚刚还在写字的桌子四分五裂,笔墨纸研散得四周围都是。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在微微颤抖。
“其它人?本宫在你眼底,只是其它人?”他声音阴冷,如从地狱传来。
萧宝珠手足冰冷,几乎站立不住,声音却依旧平静,“臣妾在殿下的眼底,不也是其它人么?”
她挑战了他的权威,所以,他才如此盛怒。
没错,从前世到今世,他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有人胆敢挑战他,所以,她的反抗,才让他如此难以接受吧?
她居然敢和他谈条件!
可她没有办法,娘的病需要药,只要有渺茫的希望,她都会一一尝试!
“萧宝珠,你既是其它人,本宫凭什么把药赐给你?”夏侯旭转过背去,不再瞧她。
她一颗心冷得如冻住了一样,抬起头来,“太子殿下,您就不怕您的毒伤……”
他背影冰冻,带着丝丝寒气。
“本宫的伤?本宫若是死了,能有萧夫人陪着,萧家陪着,本宫在下边,定也不会寂寞。”
萧宝珠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背影。
没错,他从来也不受人要胁的,她已经拂了他的逆鳞了。
他若是死了,把萧家也会拉下地狱。
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萧宝珠从头到脚都已经是寒气袭人,却只慢慢转过身,往门口走了去,直走到了门框处,才身子摇晃,扶着门框站定。
她迈步走了出去,起风迎了上来,眼巴巴地瞧着她,“太子妃殿下,太子的病怎么样了?”
她抬起头来,“你家主子,哪需要我来治?”
起风一怔,忙道:“太子妃殿下,您等等,奴才去劝劝太子殿下。”
萧宝珠却没有站定脚步,继续往前走。
起风急得不成,想拦住她,却又不敢,只能急急地往室内走,才走没两步,屋子里便传来重物倒地之声。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宫婢带着哭腔道。
萧宝珠停了脚步,告诉自己,他有任何事,都不关她的事!
她又慢慢儿往前走。
屋子里传来尖叫,“殿下,您吐血了?”
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
屋内,起风使人把夏侯旭抬到了床榻之上,见他面如金紫,嘴角有血,气息更是若有若无,急得不成,一叠声的指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