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住了自己身上那身淡雅衣裳,咬了咬嘴唇。
她也想穿得光彩亮丽,可她们寄居人下,又哪里有钱置办这些东西?
云姨妈皱着眉头上前,“姐姐,咱们不是去庙里祈福么,宝珠穿这么一身怕是不合适吧,理当清雅一点儿为好,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萧夫人不耐烦地道:“你若是看不过眼,便别跟去了,去庙里祈福,又不是给人上香,喜庆一些,也碍了你的眼了?”
云姨妈委屈地道:“姐姐,你怎么了?我只不过略说了一些,便引得你这么多话出来?可怜我相公死得早……”
说着,眼底的泪便不要命地往外流,抽噎道,“姐姐,我知道你怪如萱在宫里边说错了话,差点让宝珠出事了,可她们表姐妹一向亲近,若萱这孩子心直口快,不知道遮掩,这才说错了,这不是没事么?”
说着,徐若萱垂着头抹泪。
萧夫人一见她们这样眉头便皱了起来了。
正无计可施,萧宝珠忽地望向后边,惊喜地叫,“爹,您来了?来送我们出去?”
云姨妈的眼泪一下子便没了,跟着转身施礼,脸上还露出些娇羞来,“姐夫……”
后边来了位管家,瞪大了双眼,半张着嘴,手足无摸。
萧宝珠拍着手笑了,“李管家,你跟我爹身高差不多,隔老远看,还真像我爹呢!”
云姨妈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
徐若萱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
萧夫人厌恶地望了云姨妈一眼,领头往轿子边走。
萧宝珠看了两母女那青紫的脸,跟着往前,却在心底里笑了,前世娘与爹总顾忌着云姨妈是亲戚,其相公又在救爹之时死的,对她们百般照顾忍让,云姨妈也掩饰得好,得了一个守节的好名声,在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趁虚而入,嫁了给爹为继室,风光了一世。
这一世,她们两母女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几番下来,云姨妈已经失了方寸,开始掩饰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而爹与娘,也对她起了警戒。
她倒要看看,这一世,云姨妈与徐若萱还会不会活得那般的风光。
萧夫人与萧宝珠坐上了第一辆马车,也不招呼,直接让马车往前行。
云姨妈与徐若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们,到底不舍得这个贴上去的机会,她们可都打听过了,这几日,善缘大师也会去庙里讲经,如果求得他指点说上两句,便会名声更显,好姻缘自不在话下。
两人互望了一眼,相扶着上了马车,跟着前边的马车而去。
萧宝珠揭了帘子往后望,见那辆马车到底跟了上来了,垂了帘子道:“娘,她们跟上来了。”
萧夫人瞧了她一眼,“她们怎么舍得不跟上来?”
萧宝珠揽住了她的肩膀,“娘,您别为她们烦恼,她们对我们萧家来说,算得了什么?爹也不会在意她们的。”
只要娘活得好好儿的。
萧夫人笑了,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宝珠,你爹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用不着你提醒,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云姨妈心这么大……”
萧宝珠便吐着舌头笑,“娘,她再心大又能怎么样?没有人瞧在眼里,她也只能把媚眼儿抛给瞎看。”
两母女一路说笑,来到了齐云寺,早有小沙弥领了四人进寺。
一路之上,云姨妈与徐若萱倒没有太多话语,老老实实跟着上前。
她们来到,自是直接进了后院的里去了,萧宝珠一进院子,便去了厢房休息,才没一柱香功夫,徐若萱就来了,被门口守着的福三拦住,便在外边哭了起来,“表姐,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还在为宫里的事怪我,表姐,都怪我多嘴,才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差点儿连累了你,表姐,你原谅我吧。”
说完,跪在了长廊外面的青砖地板上。
过往的小沙弥见了,脸上皆有异色。
便有人上前对福三道:“这位女施主,还请你家主子出来,多劝着她些,女施主既然已认错了,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徐若萱垂头跪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吱牙”一声,房门被拉开了,萧宝珠走了出来,倚在房门上,向小沙弥合什,“小师傅,她在这儿跪着,显摆着给善缘大师看的呢,无非就是想让善缘大师指点她几句,给她定个‘知错能改,宽厚大方’好名声,小师傅,你带她去见善缘大师吧,她萧府的时候她不跪,反而到寺庙里,她倒是跪了起来了,把人当傻子呢!”
说着,转身进屋了。
小沙弥眼神不善了起来,看着徐若萱,眼底哪还有半分同情。
徐若萱半张着嘴,连连摇头,“不,不是的,表姐!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想向您认错的。”
福三在一旁神补刀,“表小姐,我家小姐哪里没原谅你?没原谅你还带你来寺庙上香求愿?你把我家小姐当傻子成全你的名声,可也别把庙里的大师们当傻子啊!”
徐若萱跪在那儿差点儿昏了过去。
小沙弥哼了一声,向她合什,“女施主,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也转身走了。
福三紧跟着也进了屋。
徐若萱独自一个人跪在屋外,来来往往的沙弥知道了其中的原故,在远处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倒是真流下来了,可她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隔了半晌,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独一个人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