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美玉抱着顾婉婷,见她哭的泣不成声,还以为顾婉婷小小年纪遭了什么罪,拍打着顾婉婷说道:“不哭,不哭,以后就呆在姨姨这里,让何军陪着你,乖乖不哭了,好不好?”
顾婉婷死死地抓住乔美玉的衣服,不松手。距离最后一次见到乔姨,已经五年有余。
原本,癌症,对于顾婉婷来说很遥远。
谁念,顾婉婷大学期间,乔姨得了直肠癌,瞬间乔姨被这个魔鬼般的癌症折磨得死去活来。
生离,可以期待重逢的一天,至少可以期待,死别,阴间阳道从此相隔。要用多少痛苦的眼泪才能接受,直至慢慢习惯身边从此没有乔姨这个人?
顾婉婷大一那年,乔姨便血,到d县某医院检查,医生初步诊断为痔疮,打了三天针,喝了半个月的西药,未见好转。那年暑假,乔姨到c市市医院检查,一系列检查后,最后确诊为直肠癌中期。顿时,所有亲人受到强烈的精神打击,实难接受。或许他们都老了,或许亲情总是难舍难弃,乔美玉的兄嫂及侄子侄女们都赶来医院看望她,乔美玉心里突然一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一刻,过去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也许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亲情的伟大。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在乔美玉最困难的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娘家人。(何军那时在部队,医生说这手术成功率很高,乔姨便暂时没有告诉他。正如顾爸爸所说,乔姨把儿子看得太重,但她却从未考虑过儿子的感受。)
一个星期后,乔美玉在市医院做切除直肠肿瘤的手术,大部分亲人都来了,他们站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乔美玉躺在手术台上,听着医生忙碌的声音,她的心格外平静。亲人们的这份不离不弃的守候,永远深刻在乔美玉的心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外面的灯光依然显示的是手术中,亲人们的内心十分忐忑,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
手术整整做了六个小时,他们在手术室门口整整站着等待了六个小时,一口水都没喝,一直焦急的等待着,等着乔美玉从这个门里出来。大爱无疆,情牵万里,不离不弃的守候,牵肠挂肚的等待,犹如黑暗里的曙光,照亮了脚下泥泞的道路;犹如迷途中的方向,指明了前行的目标;如无助时的鼓励,坚定了生活中坚强!
手术非常成功,当乔美玉被推出手术室时,顾妈妈紧紧抓住乔美玉的手,激动的泪水涌出了眼眶,口里不停的说着:“终于出来了……好了……没事……”乔美玉强忍着泪水,用虚弱的声音回答着:“我没事了,一切都很顺利,你们快去吃点东西吧!”乔美玉马上转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们看到她徐徐而下的泪水!
原本以为手术后,乔美玉就全好了。可天何其不公,何其残忍,短短两个月,乔美玉就瘦得皮包骨。这时,何坤达终于舍得回来了。对于他的回归,乔美玉是高兴的。一直住在在妹妹家,让妹妹照顾,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两个月妹妹妹夫明显瘦了一圈,妹妹是累的,妹夫是饿的,为了顾及她,妹妹每餐都做得很清淡,对于重口味又嗜辣的妹夫,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但他不仅出钱出力,而且从未抱怨过一句。妹妹总嫌弃妹夫穷,没本事,可她却是看明白了,妹夫赚钱虽然不多,却全部上交给妹妹,从不过问一句她钱花在哪,除了平时抽些烟,绝对不赌不嫖不喝酒,还非常疼爱儿女。
乔姨曾经当着顾爸爸的面,表扬了一句:“开盛是个好优秀的男人,琴琴,你要学会珍惜。”
乔美玉好强了一辈子,却也苦了一辈子。
后来,因为化疗的缘故,乔美玉吃什么吐什么,走路都很吃力,每天疼痛难止,整个人瘦得不到70斤,即便如此,医生还要每天抽三四次血,好几次根本什么都抽不出,顾妈妈每看一次就哭一次。离过年不到一个月,医生下了通知书,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全身,根本控制不了,恶化得非常厉害,最多能活三个月。
回首凡尘,一念花开。朝朝暮暮的等待,可以领悟却说不出来。多多少少的容颜,可以分辨却想不起来。往事轻触,看的太清楚反而更会迷路。
成长让乔美玉明白,唯一后悔的是不曾听取父亲的忠告。泪水被眼睛放逐,心里的苦也跟着渗入了泥土,感觉不到应有的温度。
何军从部队请假回来,乔姨希望自己能好好地陪儿子度过最后一个完整的年。原本的打算是在顾婉婷家过年,可天不遂人愿,乔美玉病情日重,自知时日不多,农历二十九清早租车转至d县医院,当日下午医院拒收,次日上午,即大年三十全家一齐回何坤达老家,那栋四十多年历史的土房子,她结婚的地方。
又回到了她一生悲剧开始的地方,乔美玉满心的怨恨无处发泄,只要何坤达一碰到她,她就用手拍走。大年初一凌晨六点,窗外陆续传来响亮的炮竹声,乔美玉一直牵着儿子的手道:“好,好……”后便去世了。一时间,大雪纷飞,寒风瑟瑟,好不凄凉。
想到姨姨上辈子最后的结局,顾婉婷一阵伤痛。
乔美玉看着怀中小小的泪人儿,不过六岁,穿着一条米色连衣裙,脑袋上梳着两个辫子,齐刘海下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生得倒是粉雕玉琢、冰雪可爱。但刚刚那眼神当真同她的年纪有些不符合。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