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母亲得癌症去世了,可他却一点也不伤心,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他知道表姐也没有伤心,虽然期间流了不少眼泪,那不过做戏,哭给别人看的。一双冷眼看世人,别人是生是死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别人的喜怒哀乐更与她无任何关系。即使是疼爱她二十多年的姨姨,对她而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用心机,耍手段,这些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一切都只为最终结果服务,至于期间手段光不光明,见不见得人,统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在母亲的葬礼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他善于伪装,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伤心过度,欲哭无泪,期间还有不少人夸他是孝子。母亲下葬后,他时不时地拿着手机听《母亲》这首歌曲,故意在表姐面前表现得很憔悴的样子,故意放声痛哭。果然,表姐是一个矛盾的人,虽无情却最容易心软,她抱着他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关心你。”(原话是,你还有我们这些亲人,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关心你。只不过其他的字眼被何军自动屏蔽了。)
他知道表姐谈念爱了,但没关系,只要表姐高兴。他曾想过把表姐禁锢在自己身边,可看着她在讲台上自信飞扬的样子,他终究舍不得折断她的翅膀,只能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自从那天看到她的那一眼,她就是他的世界,他的一切。
礼教约束对他而言是废纸一张,他连法律条款都不放在眼里,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他只做他想做的事,不管对错,无法无天。但他不愿意表姐跟他一起承受世人不屑的目光,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曾经也想过去国外,可表姐不喜欢呆在外国,就连出国留学都不愿意。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择床,从小就有这个习惯,改都改不掉。在w市读大学时,她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习惯那个陌生环境。
明知道表姐生性凉薄,但他依然最怕看见表姐的嫌弃、厌恶和失望。毕竟她太固执,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接受禁忌之恋。世间有千万种表达爱的方式,他却宁愿选择最痛的一种。他宁愿把表姐遗落的东西收藏起来,也不愿意向她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他宁愿把自己伤成重伤,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她伤心。
那年过年,小姨家买了新房子,原本应该是高高兴兴地过大年,可表姐大年初三便一个人回到w市。火车上,他给她打电话,尽管她刻意掩饰,可他还是发现她哭了。她这个小傻瓜,明明天生凉薄,何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呢!就算她父母不为她觉得委屈,亲人不为她觉得委屈,她自己始终还是委屈的。所以他说:“你心里的委屈,不管是谁给的,都由我来负责。”
对付她的家人,或许她不会伤心,但她肯定会心存内疚,所以他没动。不过顾正渊的那个小女友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是直接找人将她轮了,还是卖到山沟沟里做共妻,或者卖到非洲就当野鸡。算了,表姐不喜欢血腥,还是直接让她染上毒品,然后再慢慢看着她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死死挣扎。
可惜他终究还是太自负了,那个他看不上眼的懦夫居然谋害了表姐然后跟着殉情了。蓦然回首,他发现他所奋斗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见鬼的特种兵,见鬼的二等功章,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浪费了这么多与她相伴的时光。
表姐就是个傻瓜,到死的那天还相信亲情爱情友情这玩意儿。明明不止一次想过抛弃所有亲人去一个完全陌生地方生活,可终究还是心太软。真是个矛盾的人儿。她总认为不停地给家人寄钱,不停支持男朋友创业,不停地朋友送礼物就是对他们好的体现,可她忘了,钱不是万能的,人心是不知足的。久而久之,他们便理所当地认为她就该如此。但这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只因他们该死的自私,该死的虚荣,该死的贪心,毁了表姐的一生。
他恨不得毁了他们,毁了整个世界。
可是表姐会内疚的。
她看似无情,其实比谁都多情。
她永远只看到世界温暖的一面,也只看到人善良的一面。每当她想做坏事的时候,总会找出千万个理由来阻止自己。
他此时无比痛恨这该死的教育,把她教育得那么好。
质本洁来还洁去,她生的那样漂亮,肯定不许人间生白骨。
她说过,她怕黑,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她不想一个人呆着黑漆漆、阴森森的地下,更怕会有虫子咬她。她还怕鬼,最怕做一个孤魂野鬼。
他选了一个有风的日子,将她的骨灰都散在长江,随风而去,只留了一小部分随身携带。他会陪着她,一直陪着。
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他很快离开了部队,参加了黑血雇佣军。谁都知道,雇佣军就是特种兵的死对头。而黑血雇佣军训练营,是世界上所有顶级杀手雇佣军的大本营。他们拥有着特种兵的一切技能,甚至他们所拥有的是特种兵无法比拟的,那种眼神。它冷酷,它无情,眼神冒出的杀气就是死亡的降临。黑血雇佣军的杀手在世界上,只要你有权,有势,都可能被雇佣军为射猎的目标。他们从来只是一把阻击,一个人单兵作战。当他们出动了团队,那就是一个毁灭性的射杀。
凡是与何军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心头